第11章 偎紅依翠快活事，溫香在抱嘆歡愉（二）
趕至濟世峰，候著了清的果然是兩個人。
湖藍勁裝的懸壺峰峰主卅靈頭枕在濟世峰峰主卌渺腿上，指使著卌渺為她翻書。
見了清來，卅靈騰地起身，還是靠著卌渺，笑眯眯招手：「晚上好哇，帝君！」
卌渺生得芝蘭玉樹，笑起來讓人無端想到如琢如磨、如切如磋，他道：
「月出東山仍喚帝君前來，打擾帝君，失禮了。」
了清坐下，搖頭：「本是吾有求於人。」
卅靈笑道：「沒有打擾帝君做事便成。」
卌渺拿出一枚玉。
玉石一半黑一半白，成陰陽魚互抱之勢，整塊魚又有暗紋刻其上，粗略看不出具體是什麼花紋。
卌渺也不多話，直切正題：「此前帝君讓我二人制陰陽引，得天庇佑，不負所托。」
卅靈道：「帝君說一做好就立即給你，故而我們沒有注意時辰，直接送信喚帝君了。」
看著被稱為「陰陽引」的玉石，手搭在膝蓋上，捏緊了佩於腰間的玉。
自己佩玉上的龍紋將掌心印出痕跡，了清鬆手，待紅痕消散了拿起陰陽引。
了清看向二人：「多謝。」
卅靈擺擺手：「並不是多麻煩的事兒，正好有現成的……材料。」
了清遂不再多說，現場一時沉默，三雙眼互相對視。
卅靈左看看右看看：「不是，都不說話啊？帝君，你真的是不善言辭啊。不過，對著小師侄的時候帝君倒是出奇話多。」
了清不置可否：「無憂多思，若不多言，當又要胡思亂想。」
卅靈噗嗤一笑，戳戳卌渺的腰。
卌渺腰一緊，放鬆後拿出一摞書。
了清投去詢問的目光。
卅靈嘻嘻笑：「適聞帝君心有困擾，特獻書解愁。」
了清低頭，看著書名，《青春期男孩成長手冊》《同年的秘密》《棍棒底下出孝子》……了清沉默了。
最終，了清帶上陰陽引和一摞名字不知所云的書，向二人道謝後離開。
他沒聽見，自他走後，卌渺無奈道：「竟然還把雙修書籍摻進去……」
而後是卅靈的笑聲。
回去路上，了清抬頭看天邊明月。
「雲峰缺處涌冰輪。」
想起來，他為紫誅取名字的那晚，冰輪若今日之嬋娟。
……
小黑蛇實在太過虛弱，總是沉沉睡著。
了清捨不得手下在他的治療下變得光滑的蛇鱗觸感，遂以靈氣控制體溫，時時將小蛇抱緊懷裡。
了清帝君素來去留隨心。
基本每次平亂之後，了清都會自行消失散心，了解這些，知無涯就沒有主動找了清，更何況此次獸潮與天機同現，估計了清更會在外長留。
故而當知無涯計算著時間來找了清時，好懸每當場哭成八百斤的胖子。
終於！他終於有一次成功蹲守到了清了！
——他根本不知道了清早就回了了清峰，不然得為自己平白多等幾天哭得更慘。
看著釋心亭內自成一幅賞心悅目畫面的人，知無涯吸吸鼻子，還沒把哭意緩過來，便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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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無涯當場表情裂開，崩潰大喊：「你竟然背著我在外面養了別的狗子！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師兄了！」
說著，知無涯哭泣著按壓自己的臉頰，臉上滲出血絲的裂痕緩緩合上——他是真的臉裂開了。
了清帝君仍舊冷清，只淡淡瞥他一眼：「輕聲，它入睡了。」
了清看著腿上蜷著的一團，眉眼間的冰雪都融化了些許。
知無涯大驚。
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更讓他驚訝的是，從他認識了清起，他從沒見過了清這般人性化的一面！
從未！
那他這些年面對的冷臉到底算什麼！
他吸溜鼻子，差點又要裂開臉了。
他再看了看了清視線落下的地方，由於寬大衣袖遮住，並且有隱匿身形的法陣，他早前並未發現有「它」的存在。
這得是多護著那個「它」啊！
什麼狗啊！何德何能啊！
知無涯指著了清的手都在顫抖，鬼哭狼嚎：「我只是說說，你竟然真的養了狗！」
誰知道是真的啊！
了清冷眼掃過，示意知無涯小聲。
知無涯雙手托腮，謹防臉因為嫉妒而再次裂開：「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不是，你都給小傢伙設了隔音法陣了，有必要叫我小聲嗎？」
他湊上前：「話說，小清清，你帶了什麼回來？讓我看看唄！」
了清指尖微動，有流光閃爍，知無涯面前湧起一片看不真切的濃霧。
知無涯嘴角抽搐著後退：「就看一眼又不會掉根頭髮，至於寶貝成這樣嗎？」
了清不搭理他。
小蛇都沒有可以掉的頭髮，自然得寶貝點。
知無涯挪啊挪，在旁邊坐下，看著了清，盯了好一會兒，才笑嘆。
「不過，你這樣總算是有人煙氣了，看來你很在意他嘛。」他有些欣慰，「好，我不看，不過總該可以從你嘴裡知道你帶回來的是什麼吧？在哪裡發現的？怎麼隨隨便便帶回來，當心它家人找上門。」
了清帝君言簡意賅：「靈獸，蛇，極北之地。」
他最終決定暫不表其與那一線天機有關，這小蛇除了色彩之外其餘地方平平無奇，他還未參透天道隱喻。
默了默，清了清道：「不會有人找它。」
「不會？」這下知無涯來了興致，「我看這氣息，你懷裡的小傢伙年齡不大吧？它的長輩總該尋它吧？你是怎麼發現它的？」
該不會被人滅了滿門，所以讓心懷蒼生的了清撿到了？
畢竟他的無涯峰還養著頭十個這些年了清處理獸潮後帶回來的安撫了神智的妖獸呢，門派里也多的是了清撿回來的小孩，有資質的入門，無資質的做灑掃弟子或處理門派外的事務。
因著了清隨便撿孩子的習慣，昆玉山在修真界甚至還有「收容所」的別稱。
只是，這麼些個被撿的生物中，他從未見過哪個傢伙被了清這般護著過，珍惜到生怕被人看了去。
了清只道了將小蛇從妖邪焚燒台上救下之事。
知無涯感慨：「果不其然。」
凡有不平事，必有了清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