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波折
王承恩,那位忠誠而蒼老的宦官,跪在文華殿前那片肅穆的青石板上。他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如此瘦弱,宛如一株歷經風霜的老松。
他的咳嗽聲,如同戰鼓般在寂靜的夜裡迴蕩,沉悶而有力。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至那鮮紅的血液從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化為幾朵刺眼的紅花。
「進來吧。」
這時,文華殿內傳來一道低沉而慵懶的聲音,打破了這夜的寂靜。那聲音,如同冬日的暖陽,雖不熱烈,卻足以驅散周圍的寒冷。
王承恩抬起頭,望向那扇緊閉的殿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儘管身體已如風中殘燭,但他的步伐卻堅定而有力。他知道,他必須去面對那未知的命運,為了他的君王。
兩側站立的錦衣衛如同雕塑般靜默,卻在朱由檢的威嚴目光下,悄然讓出一條通道。
「陛下,」一個低沉而急切的聲音打破了宮中的沉寂,「叛軍已經如同鐵桶般將皇宮牢牢圍住,形勢岌岌可危。」
朱由檢手中的毛筆一頓,紙上留下了一個未完成的字跡。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炬,眉頭緊鎖,仿佛能穿透層層宮牆,看到外面的烽火連天。
「王承恩,」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可知欺瞞君上,是何等的重罪?」
就在這時,田爾耕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他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濕透,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細微的「滴答」聲。他的到來,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凝重。
朱由檢微微轉身,背對著那些零星的身影,他的目光中透著一絲凝重。
「文華殿內,果真已有叛軍滲透?」他低聲詢問,聲音雖輕,卻似鐵石般堅定。
文華殿內,幾位太監打扮的人低垂著頭,仿佛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他們微弱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紙筆摩挲之聲。
原本堆積如山的奏摺已不見蹤影,只留下那張莊重的龍床,和床上正奮筆疾書的皇帝。朱由檢的筆下,流淌出的並非朝廷的政事,也不是國家的安危,而是他前世所學的《數學》中的幾何知識。
他筆下的線條流暢而精確,仿佛每一條線、每一個點都蘊含著宇宙的奧秘。他的眼神專注而深邃,仿佛此刻的他,已完全沉浸在了這個由數字和圖形構成的奇妙世界中。
即便是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朱由檢依然保持著冷靜與沉著,他用筆尖勾勒著未知的圖形,用智慧編織著穩固的防線。
張皇后,猶如一朵盛開的牡丹,緩緩踏入了文華殿的門檻。殿外,無數的錦衣衛如同鐵壁銅牆,將這片空間圍得水泄不通,三層外三層,猶如守護神般守護著這座殿堂的安寧。
然而,儘管有錦衣衛的嚴密護衛,張皇后的步伐卻並未因此加快,反而帶著一絲憂慮,輕輕踏進了這莊嚴的殿堂。
她走到朱由檢的面前,深深地行了一個宮禮,聲音如同清泉般流淌而出:「臣妾見過陛下。」
朱由檢看著張皇后那絕美的面容,那雙美眸中似乎蘊藏著深深的憂慮,仿佛承載了整個國家的重量。他微微頷首,聲音柔和而堅定:「皇后快快請起。」
張皇后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感激,隨後又恢復了那份淡淡的憂慮。她知道,自己身為皇后,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和堅強,以應對即將到來的風雨。
在巍峨的文華殿外,錦衣衛與金吾衛如銅牆鐵壁般佇立,他們的盔甲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魏忠賢,這位權傾朝野的九千歲,此刻卻顯得焦躁不安,他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濃厚的憂慮,雙手緊握成拳,十指的關節因用力而顯得異常蒼白。
崔呈秀,這位魏忠賢的得力助手,見狀忙不迭地遞上一杯新沏的熱茶,恭敬地說道:
「千歲大人,請您寬心。陛下對您的信任如磐石般堅定,皇后之言,不過是風中塵埃,難以撼動。」
魏忠賢微微頷首,接過茶盞,輕抿一口,頓時茶香四溢,他滿意地點點頭:「雨前龍井,果然名不虛傳,此茶清冽甘甜,沁人心脾。」
時間在緊張而漫長的等待中緩緩流逝,三個時辰後,文華殿的大門緩緩開啟,張皇后緩緩步出,她的眼圈微微泛紅,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爭辯。
隨著她的出現,數百名錦衣衛和金吾衛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魏忠賢與崔呈秀的目光在寂靜的殿堂中悄然交匯,彼此的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皇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迴蕩,宛如金石般堅定:「英國公,你的忠誠朕已看在眼裡,你的次子,朕特賜他錦衣衛千戶之職。」
英國公一聽此言,臉上立刻綻開了滿意的笑容。原本,國公之位乃是世襲,但那僅僅限於嫡長子,至於次子,能得到的不過是些金銀財帛。
如今,次子竟然能踏入錦衣衛的行列,這對他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榮耀。
他忙不迭地俯首叩拜,聲音里充滿了感激:「臣,遵旨!謝皇上隆恩!」
英國公心中暗自竊喜,要知道,從前他們的子弟,最多只能進入羽林衛等衛所,如今能進入錦衣衛,那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這不僅僅是官職的提升,更是家族地位的巨大飛躍。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家族未來的輝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豪情。
經歷了那一夜的腥風血雨,朱由檢如同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花朵,身心俱疲。他直接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直至日頭高懸,陽光灑滿了整個寢宮。
「陛下,昨夜之事,您可都聽說了?」一名宦官輕聲細語,打破了這清晨的寧靜。
朱由檢微微張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深深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這皇宮,就像是一堵四面漏風的牆,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那些機敏的耳目。
「民間傳言,那官復原職的魏忠賢竟欲圖謀反,若非英國公及時入宮救駕,朕恐怕……」宦官的聲音愈發低沉,似乎不敢提及那不堪設想的後果。
朱由檢擺了擺手,打斷了宦官的話:「朕知道,這些傳言朕都聽說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積蓄力量,「但朕要告訴你們,這些只是謠言,不必過分驚慌。」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朕恕你無罪,但你也需謹記,身為宮中之人,更應謹言慎行,切勿聽風就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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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連忙點頭稱是,退出了寢宮。朱由檢獨自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的明媚陽光,心中卻是一片沉重。他知道,這皇宮之中,還有更多的陰謀和暗流在涌動。
而他,作為這大明朝的皇帝,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和警惕,才能守護住這萬里江山。
在宮廷的靜謐角落,朱由檢獨坐於桌旁,手指輕拈起一把金黃的小米,如同撒下點點星辰,輕柔地灑向一旁的精緻鳥籠。
籠中的鸚鵡,似乎感受到了這份來自帝王的關懷,立刻歡快地躍動起來,用它那靈動的喙,輕輕啄食著飄落的小米,發出悅耳的聲響,如同清脆的玉磬之聲,在空曠的宮殿內悠揚迴蕩。
「你好啊,我的小精靈。」朱由檢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輕聲對著鸚鵡說道。
鸚鵡似乎真的聽懂了他的呢喃,那雙靈動的眼眸閃爍著聰慧的光芒,回應道:「你好呀,你好呀,你也好呀。」
它的叫聲清脆悅耳,宛如天籟之音,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趣與靈動。
朱由檢聽後,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仿佛這簡單的互動,已經為他帶來了無盡的愉悅與滿足。
他靜靜地注視著這隻鸚鵡,仿佛在與它進行一場心靈的對話,整個宮殿都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和諧與寧靜之中。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一陣冷風穿過了我心中的每一個縫隙,讓我瞬間清醒。
「千真萬確,」那探子聲音堅定,仿佛每一字都刻在了空氣中,「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兼金吾右衛指揮使王霄,已雷霆行動,封鎖了紫禁城九門,更是將英國公的家眷一一緝拿。」
錢謙益深吸一口冷氣,心中的震撼如海浪般翻湧。「再探!」
於是命令道,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取我甲來!」王霄大聲喝道,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和不安都傾瀉出來。甲冑的重量如同壓在王霄心中的石頭,提醒王霄不能有任何的軟弱。
「陛下危矣,豈容你置喙?」
有人試圖阻止王霄,但他們的聲音在王霄耳中卻如同蚊子叫,微不足道。
「讓他進來。」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沉穩。我知道,我必須面對這一切,為了陛下,為了大明江山。
魏忠賢,這位權傾朝野的宦官,再次坐穩了他的寶座,然而,即便是他,也有那些無法輕易觸碰的禁忌。張皇后的威嚴和英國公的權勢自不必說,就連眼前這位溫婉而堅韌的周皇后,也是他不能輕易得罪的存在。
「錢大人,局勢如此,我們該如何應對?」一名幕僚低聲詢問,眼中滿是焦慮。
錢謙益,這位素來以沉穩著稱的官員,微微頷首,緩緩道:「靜觀其變。」他的聲音平靜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並不認為朱由檢會是一個短命的皇帝,儘管今日朝堂之上風雲變幻,但英國公並沒有造反的明顯跡象。更何況,皇帝的背後,還有那些不容忽視的力量在默默支持。
錢謙益深知,此刻的朝廷如同一片暗流涌動的深海,稍有不慎,便會捲入其中,萬劫不復。因此,他選擇了最為穩妥的策略——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在這漫長的等待中,他不僅要時刻警惕著魏忠賢的動向,還要留心觀察其他勢力的變化。他知道,只有掌握了足夠的信息,才能在這場權力鬥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錢謙益眼中閃爍著深思熟慮的光芒,他並不輕易地對朱由檢的帝位做出短命的斷言。今日朝堂之上的種種跡象,雖然紛亂,卻未能讓他看到英國公造反的明顯動機。
他的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念頭——這或許是朱由檢的一場精心布局,意在引蛇出洞,一舉擒獲那些暗藏的敵手。
黃彥士眉頭緊鎖,沉吟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轉向身旁的人,聲音堅定而沉穩:「黃大人,我們進宮救駕。」
「進。」
黃彥士簡短而有力地回應,他深知這一決定將帶來的種種風險與未知,但此刻,他更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他們不能坐視不理,任由事態發展,必須挺身而出,保衛皇宮,保衛大明朝的江山社稷。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身姿雖略顯佝僂,但騎在馬背上,卻透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他緩緩策馬,踏入了莊嚴肅穆的皇宮,那身影在金碧輝煌的宮牆映襯下,更顯莊重。
柳寧閣旁,錦衣衛們見狀,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務,整齊劃一地跪倒在地,低下的頭顱昭示著對這位老者無比的敬畏。
騎馬直入皇宮,這本是極大的不敬,仿佛是在公然藐視皇帝的威嚴。魏忠賢,這位權傾朝野的宦官,見狀頓時眉頭緊鎖,怒意湧上心頭,正要開口呵斥。
然而,當他走近一些,看清了那位老者的面容時,所有的怒意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敬畏和惶恐。他慌忙躬身行禮,聲音顫抖地喊道:「魏忠賢見過英國公!」
眼前的這位老者,正是那位曾扶持信王登上皇位的英國公。如今信王已登基為帝,成為了大明王朝的崇禎皇帝,而英國公的地位也愈發尊貴,無人敢輕易冒犯。
英國公聽到魏忠賢的稱呼,微微頷首,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周圍的眾人。他緩緩開口,聲音雖不高亢,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怎麼?老夫騎馬入宮乃是陛下親賜的殊榮,魏公公這是要替陛下收回這份恩賜嗎?」
魏忠賢聞言,心中一顫,連忙俯身叩拜,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深知英國公的地位和影響力,更知道這位老者對大明王朝的重要性。如今他既然已經得到了皇帝的特許,自己又怎能輕易冒犯?
於是,魏忠賢只能恭敬地回答道:「英國公言重了,咱家豈敢收回陛下的恩賜?只是見英國公騎馬入宮,心中有些驚訝罷了。」
英國公淡淡一笑,不再多言,策馬繼續前行。他的身影在皇宮中漸行漸遠,但那份威嚴和氣勢,卻仿佛永遠留在了這片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
張皇后看了綠蘿衣宮女一眼。
綠蘿衣宮女會意,脆聲道,
「魏公公這是有有意見嗎?」
魏忠賢將頭埋的更深了,
「老奴不敢。」
英國公都被請來了,現在攔著無疑是螳臂當車,一點意義都沒有。
崔呈秀等太監身子皆是一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