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可道，無人道
見宇嘉擎問話時，眸中的緊張和真誠難掩，清歡抬眼緊盯他的眼眸幾息，霎時繃不住，直接被逗得捧腹大笑：「啊哈哈哈哈哈……」
直至腹痛，笑聲漸漸平息，清歡的腹部因笑得過於激烈而微微疼痛。
她抬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眼中閃爍著晶瑩的笑意：「你們凡間的天真無邪一詞，誰說只能用在孩童身上？」
「這不，用來形容父皇也十分合適！」
這是對長生不老還是沒有死心啊！
凡人得道飛升成仙，又有何用？
飛升到仙界，也不過是旁人的洗腳婢，還真以為是什麼修真大道！
道可道，無人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僅在凡間流傳，在三界之內都廣為流傳，裡面有諸多條條框框，無人能避免，除非天賦異稟，除以頂天。
說完，見宇嘉擎還是不解，清歡也沒解釋的心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玩味笑道：「對於忠利王的事情，兒臣當時是站著看的。」
「時辰不早了，兒臣還要長身子，便先去歇息了。」
語畢，也沒管宇嘉擎作何反應，直接縮水，任由飛毯卷到小床上躺著。
清歡的反應，一如宇嘉擎所預料的那樣，事不關己，強插任何人的因果，或是懶得搭理。
清歡一走，隱約間大殿仿佛在無限放大，最終只留下一片孤寂的靜謐。
他獨自坐在原地，仿佛被時間遺忘，目光緊鎖著從窗戶縫隙中偷溜進來的微弱光線。
那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落在宇嘉擎的臉上，像是歲月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跡，又像是他心中那份深藏不露的期待與失落。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任由思緒在光與影的交織中飄蕩，似乎想要從中尋找到一絲關於忠利王起死回生的線索。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間，柔嬪出了月子，挪出珞微宮的時候，清歡親自到場，給柔嬪安排了和宇嘉擎同樣待遇的宮殿。
後宮嬪妃見到這一幕，心裡酸得直冒泡。
「柔嬪娘娘好福氣，能有隗安公主這般至純至孝的孩子，真是令人艷羨啊！」穎貴人看著如此奢華的宮殿，不禁由心感嘆道。
看向柔嬪的目光中羨慕之色濃郁了些，時間倒流一個月之前，柔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答應，往日裡見了她都得行了。
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她的時候，是往死里轉。
真是時也，命也！
半點不由人，她認真謀劃專研的年歲里，都敵不過人家一步登天。
「穎妹妹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甜，妹妹的九皇子能文能武，十分聰穎，妹妹是個有福氣的。」
看著以往自己需要請安的人，如今給自己行禮，柔嬪也是感慨良多，回誇了一下對方。
穎貴人進宮也有些年歲了，為皇上開枝散葉，延續子嗣，若是按照將軍打仗論功行賞的話，晉封位份的時候，合該有她一份。
就算皇上再怎麼不看重穎貴人，也要顧及九皇子的面子才是，歷來都是母憑子貴，子憑母貴。
不過，落在她身上，兩種說法都沒有，九皇子不過是借她的腹生出來罷了。
連親自撫養的權利都沒有，在這小小的四方天裡，連想要見上一面，都要派人通傳，得到准許之後，才能匆匆見一面。
「婢妾是個福薄的。」
柔嬪的話，宛如顏料染紅了穎貴人的眼眶，她抬手壓了壓眼角，極力壓下哽咽的聲音，溫柔應聲。
穎貴人的話，柔嬪自當沒有聽見，沒有接過話茬。
因著清歡在場，眾人有所顧忌，沒有不長眼的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柔嬪不痛快。
眾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嬪位以上的娘娘們，不想自降身份，去給柔嬪捧場，便沒去，派了近身奴才送了禮聊表心意。
對於柔嬪一步登天的福氣，後宮嬪妃們，反應各有不同，卻有相同。
此時，遠在福陽宮的妍妃，正心不在焉彈琴，打發時間：「映月宮還沒散場？」
聽見問話，奇菊華和奇池暗中交換一個眼神，倆人心情略顯沉重。
奇菊華給妍妃遞上一杯溫茶，小心道：「回娘娘的話，今日是柔嬪娘娘挪宮大喜之日，聽說有不少貴主們前去映月宮祝賀呢！眼下怕是正熱鬧。」
「奇嬤嬤說的是，每逢娘娘們大喜，都想要藉此好好熱鬧，好洗去一身晦氣，半個時辰之內是不會散場的。」
奇菊華話音一落，奇池立馬接過話茬，同時不忘伺候妍妃淨手。
淨了手，妍妃接過茶水飲上一口，坐在窗邊，抬眼望去，情分拂面，輕輕柔柔的，對於他們倆的擔憂。
妍妃輕笑一聲：「別緊張，本宮不過是多嘴一問。」
「柔嬪也算是難得有福之人，能在這吃人的後宮熬出頭，可見手段非凡。」
「以後小心提防，別摔了陰溝，八公主和映月宮多盯著點，皇上對八公主的寵愛，世人有目共睹。」
「叮囑底下的人，別輕易去撩虎鬚，以免猛虎血口大張吞人入腹。」
「本宮乃是妃主子，一宮主位，膝下還有一個皇子、公主，決不能惹是生非。」
「保全才是真。」有子萬事足，皇上會虧待嬪妃，但絕不會虧待自己的子嗣。
而對於皇子皇女生母，皇上多少也會給點臉面，不會把事情做絕。
她只需耐著性子忍著，忍到最後，就算坐不上那個位置，至少她沒有主動傷人，不管是皇上，還是今後的新皇，都沒有話柄去發落他們母子三人。
她要一步步穩穩噹噹的護著孩子們往前奔。
妍妃的話，就跟定心丸似的，立即卸去奇菊華和奇池肩上重擔，兩人長舒一口氣。
奇菊華：「娘娘說的是，倒是奴婢愚鈍，豬油蒙了心，一時之間，沒有想透。」
「後宮有皇后娘娘坐鎮，翻不了天的。」
對於不善妒的皇后，妍妃是感激的，感激她沒有趁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伏擊，後宮其她嬪妃也是如此，凡是有人懷有身孕，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在宮斗的時候，避開此人。
等她誕下孩子之後，各憑本事爭寵，滿腹醃髒手段，絕不會落在孩子身上，頂多就是暗中咒罵罷了，大人的罪孽，由大人自個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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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只要孩子參與進來，那便只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誰技不如人，誰就敗北。
以己為棋入了局，落子無悔！
被點名的皇后，此時也正同九響和九向珊念叨柔嬪的事情呢！
「隗安公主攪風攪雨的話，也不見皇上多加引導，若是繼續放任下去，長此以往，這天怕是要亂了。」皇后憂心忡忡道。
皇上正直而立之年，太子尚且稚嫩，皇上不靠譜，僅憑太子一人，難壓朝臣。
清歡的事情，竟無一人能說得上話，皇上對清歡已經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明面上，清歡都不曾給他留有一絲顏面，所有喜怒，全憑心情良好與否。
要是不趁清歡年幼之際，教她明辨是非，掰正她的性子的話，等她長大了，想要掰回來，怕是難了。
這想法要是清歡知道了的話，定會不屑輕嗤一笑：姑奶奶都活了多少億光年了，性子就沒有掰過來過，一直都是隨著性子胡作非為，您是怎敢妄想在短短几個年歲里掰正我的性子？
清歡不似常人，天下皆知，可天下人總是想要用尋常人的規矩，去約束她，想要馴服她，同化她。
九向珊想了想，就算清歡再得寵，也不過是一個公主罷了，不足為懼。
皇后娘娘膝下有太子，深得皇上器重，底下的皇子們，也多數信服太子。
要她說，皇后只需坐鎮後宮，別讓它亂起來，「血流不止」就行，後宮的冤假錯案，數不勝數。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今日柔嬪一步登天，明日也可能是欣嬪、玫嬪等等，總有千日裡總有人好。
「奴婢瞧著，柔嬪娘娘也是個有成算的，定不會由著八公主的性子來。」
「八公主到底是個公主，若是柔嬪有心的話，必定會拘束八公主，掰正她的性子。」
「至於皇上，娘娘是最清楚不過了。」皇上向來以國利為先，連他自己本人都只能排在大隗國後面。
對於八公主揮手間就有一座精美絕倫的宮殿落成，那其它沒有施展的本領，誰也不知道她還有多少。
所以皇上謹慎些也能理解。
事已至此，皇后只能無奈接受：「希望柔嬪能約束得了隗安。」
說來，柔嬪也算是厚積薄發，從前那麼不起眼的一個人，才侍過幾回寢，開懷之後，就開始時來運轉了。
「吩咐下去，柔嬪動不得，讓人多盯著點。」
「本宮瞧著隗安護短的厲害，別著了她們的眼。」沒必要為了一個只有一個公主的嬪位，對自己沒多少威脅的嬪妃動手。
「娘娘說的是，太子殿下今日還叫人帶話，讓您多幫襯著點柔嬪娘娘呢！」
話點到這，九響立馬響起今日太子派人傳的話，趕緊回稟。
不得不說，太子的胸襟豁達程度，絕非常人所能比。
竟然會托娘娘幫襯另一個嬪妃，自己還願意放下身段去和八公主交好，雖惹人非議，但拿到手的好處，卻是實打實的。
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多了不少，從八公主身上也淘到不少對方看不上的好寶貝。
皇后頷首應聲：「讓他放寬心，本宮有分寸。」
話音剛落，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如疾風般掠過，一名身影迅速衝進大殿，他的步伐雖快，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惶恐。
他跪倒在地，頭深深地埋進金磚鋪就的地面，向皇后磕頭，每一次的叩首都如同重錘擊打在人的心上。
他的身軀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無法自持。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滑過他蒼白的面頰，滑落在金磚之上，發出細微的「嘀嗒」聲。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和哭泣而變得破碎不堪，泣不成聲，仿佛正在訴說著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
大殿內的空氣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懼所凝固，皇后和其他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們都清楚，這個人所見的，必定是某種難以想像的恐怖景象，才會讓他如此失態。
「奴……奴才……，奴才該死，請娘……娘娘……責……罰~」
顫抖哽咽的聲音，瞬間把驚恐的氛圍又凝實了幾分，主僕三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都愣了一下，隨即迅速反應過來。
九響欲想開口詢問，皇后快他一步，聲音沉重發問：「何事這般匆匆忙忙？」
此人是九響挑出來著重培養的九邵，額頭已經磕得一片血肉模糊，渾身大汗淋漓，面如雪白：「回……，回娘娘的話，奴才不小心聽聞……聽聞……聽聞……」
好似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哽在喉中，令九邵不敢言語。
「蠢貨，娘娘問話，竟敢支支吾吾，妄想讓娘娘猜測！你有幾顆腦袋？」
見狀，九響怒急，抬手對著他迎面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巨響，直接把九邵的臉扇得紅腫，重力襲擊之下，九邵沒能跪穩，身子一側狼狽地摔在地上：「嗯~」疼得只敢悶哼。
「奴……奴才……」
「還想挨打不成？」見九邵還是口吃得厲害，九響生怕皇后動怒傷身，又想抬手給點教訓。
餘光隱晦瞟了一眼皇后，見她面上無怒色，高懸的心，這才敢落回腹中。
雖說九邵跟了他幾年，鞍前馬後地伺候，當個孝子賢孫的，讓他體驗了賢子承歡膝下的樂趣，可也比不上自己和皇后主奴見幾十年的情分。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對此，皇后立即出聲制止：「給他被茶水緩緩神。」
人都快嚇傻了，若是不趕緊緩神，就算把人打死，也還是這副模樣。
「娘娘心善！」
聽聞此言，九響順手輕拍一下一副嚇掉魂的九邵腦袋，催促道：「還不趕緊謝恩！」
緩不過神的九邵聽見這話後，順著九響的話，呆頭呆腦磕頭：「奴才謝娘娘恩典！」
「快喝口茶緩緩！」
九向珊見他謝了恩後，迅速遞上一杯茶，讓他飲用緩神，可不能把人嚇傻了，還耽誤娘娘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