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什麼要被郡主如此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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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聽見林暖暖正在梳妝,鄒氏恍惚,這般聽話懂事的林暖暖她有多少年不曾見過了?

  拋開雜七雜八的思緒,鄒氏穿戴整齊後直奔林暖暖院子,邁進房間時見她滿身霞色坐於銅鏡前,窗外的晨光甘願淪為陪襯為她鍍上一層華光,回眸淺笑的模樣艷麗得叫人挪不開眼,喜娘也是連連誇讚,畫面美好得讓鄒氏以為自己在做夢。

  難得女兒不作妖,鄒氏的心下稍安。

  林暖暖眉眼彎彎,嬌嬌軟軟地喊了聲:「娘。」

  鄒氏點點頭,眼裡並沒有多少喜色,女兒成親的男子是個癱子,沒有哪個母親會歡喜。

  暗暗嘆口氣,她們要保住林陽王府就不能抗旨,更何況這個聖旨還是蠢女兒自己花十萬兩白銀哭求來的!

  每每想到這,鄒氏就覺得心梗。

  壓下煩悶,鄒氏邊吩咐廚房準備吃食,邊淡聲道:「今日你好好表現,萬不能出差錯。」

  房內眾人感受到鄒氏身上散發的低氣壓紛紛放輕呼吸,喜娘生怕觸了霉頭,京城誰不知林陽王府的母女倆關係不好不說,安陽郡主同樣不滿意婚事,吵著鬧著要退婚。

  喜娘拋去腦子裡冒出來的小道消息,專注於手中的事情,嘴裡的吉祥話不停往外冒,連語速都比平往日快了許多:「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永諧連理,五梳和順翁娌,六梳福臨家地,七梳吉逄禍避,八梳一本萬利,九梳樂膳百味,十梳百無禁忌。」

  喜娘話音一落,房間裡便安靜下來,壓抑得讓人直冒冷汗,喜娘手裡的動作不由得又快上幾分,只想早點結束梳妝離開這裡。

  郡主成婚的髮飾本就複雜,加上婚禮特殊,是郡馬入贅,郡主迎親,成婚的妝發不僅要隆重還不能影響接親,好在喜娘是禮部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早在接到安排時心裡就有成算,儘管速度加快可效果半點不差。

  瞧著裝扮一新的林暖暖,鄒氏目露滿意,語氣平平地說道:「手藝不錯,秋霜看賞。」

  不動聲色地擦把冷汗,喜娘欣喜地謝了賞,又說些討巧的話,便退出房間。

  林暖暖吃下精緻的糕點,抿了抿嫣紅的唇紙,輕聲問道:「娘,一會誰隨我去迎親?」

  「你表哥隨你去。」

  鄒氏眼裡的笑意隱去,想到她以往的表現冷下的聲音里暗含警告。

  林陽王府沒有其他親眷,鄒氏的娘家亦不在京城,這次是林暖暖運氣好,碰上鄒皖瑜來京趕考,加上鄒氏求到頭上,他抹不開面勉強湊了個人,不然就林暖暖臭不可聞的名聲,哪有人願意隨她去顧家接親。

  林暖暖眼角微抽,不怪鄒氏多想,而是之前『自己』去糾纏表哥,打擾他溫書的事情歷歷在目,尷尬地笑了笑:「又給表哥添麻煩了。」

  鄒氏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男方入贅不是風光的事,林陽王府哪裡想大辦招惹閒話,可他們不能低調,賜婚聖旨,禮部協辦,皇帝觀禮,諸多恩榮加身,再從簡是對皇帝不敬,整個北梁誰敢下皇帝臉面?

  哪怕不樂意林暖暖也得將程序老老實實走一遍。

  站起身來將最後一件喜服穿上,林暖暖由婢女攙扶往外走,迤邐拖尾上金線織繡的鳳凰仿佛活了過來,隨著她的腳步振翅欲飛,霎是美麗。

  可林暖暖並不好受,她離開身體太久,靈魂也受過重創,重新融合需要修養時間,這婚服又太過厚重,壓得她腿腳有點發軟。

  迎親流程複雜,必須儘量節省力氣,不然一會從馬背上摔下來,喜事變喪事豈不是如了某些人的願。

  跨出臥房,早有安排好的軟轎等在外邊,林暖暖由健碩的婆子抬到正門,再騎馬前去顧府。

  「娘,女兒去顧府接親,賓客宴席就勞您費心。」

  𝗌𝗍𝗈𝟧𝟧.𝖼𝗈𝗆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少操心。」

  鄒氏擰了擰眉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吃力爬上馬背朝自己揮了揮手的人,調轉馬頭走入陽光中,很快不算長的迎親隊伍消失在路口拐角,她咽下擔憂,轉身回府。

  皇帝言明中午要來觀禮,欽天監算出來的吉時也是午時,鄒氏只好將喜宴安排在中午,宴席菜色要豐盛不說還必須保證安全,她得多盯著點,以免叫人鑽了空子,被算計了去。

  ······

  去顧家接親的路上,林暖暖權當聾了耳朵,有氣無力的喜樂根本蓋不住旁邊百姓的低聲議論,其實不用聽也能猜到他們嘴裡沒什麼好話,無非是顧將軍以後沒好日子過,她會虐待顧將軍之類。

  吹吹打打來到顧府大門前,發現門口的喜氣比她家還要淡,就正門貼了兩個巴掌大的喜字,連紅燈籠都不願掛。

  林暖暖擰了擰眉,顧家是不是腦子被水泡過?

  再不滿意這門親事,該有的禮數也必須拿出來,賜婚不僅僅是一道聖旨,是皇命亦是君恩,顧府今日的表現無疑是在找死,林暖暖摁了摁眉心,只希望他們不會拖累王府。

  由人攙扶下了馬,林暖暖上前看著婢女叩響大門。

  吱呀一聲,顧府正門大開,門口只有門房一人彎腰恭請迎親隊伍入府。

  林暖暖跨過門檻,正要開口,就被皮笑肉不笑的門房搶了先:「郡主來接親請自便,反正您也熟悉我們將軍的住處。」

  「我們老夫人說,今日您是主角,一切由您做主,她身體不適,就不請您去見禮了,免得將病氣過給您,我們將軍您直接接回府中便好。」

  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連一點臉面都不給留。

  林暖暖腳步微頓,艷麗的紅唇一彎,清凌凌的眸子裡水光瀲灩不含半點情緒,目光直直看向門房壓得他差點把頭埋進胸口。

  林暖暖微微頷首,聲音不辨喜怒:「往日裡聽說顧家規矩上不得台面,本郡主還以為是以訛傳訛,世人常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日一見果真大開眼界。」

  「不過本郡主受點委屈不算什麼,也不知此事傳到皇帝伯伯耳中,會不會讓他誤會顧家對聖旨有怨就不是本郡主能擅自揣測的了。」

  藐視皇帝的大帽子扣下來,嚇得門房抖如篩糠,林暖暖看也不看,張揚的紅色衣袖一甩,如空中飛舞的靈蝶悄然落下,挺直脊背道:「隨本郡主進府迎親!」

  暢通無阻地來到顧青岩所在偏院,昨夜情況特殊,她根本沒空關注院內情況。

  今日一瞧,雜草稀稀落落地生長,透著難以言說的死寂,她眉眼一沉,顧府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的怠慢。

  深吸口氣,林暖暖腳下不停,一聲不吭地往裡走。

  房內尚意看著髒污的喜服,以及渾身散發出難聞味道的顧青岩,急得滿頭大汗,抖著唇自責得都快哭了:「將軍都怪我,沒有發現早食里的不對勁。」

  他氣得眼底赤紅,心裡把林暖暖罵了又罵,昨夜他們就不應該救她!

  不然將軍怎麼會受到這樣的折辱?

  尚意腮幫子緊咬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繃起,恨不得衝出去將林暖暖亂拳打死。

  顧青岩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屈辱,很快如水中泛起的漣漪般消失,略帶沙啞的聲音淡漠道:「林暖暖既然想我這樣出門,那便隨了她的願罷。」

  自己若是丟人,作為婚禮主角的林暖暖又能好到哪去,她真是一如既往的又蠢又毒。

  尚意錯愕得瞪大眼:「可是···將軍···您···」

  顧青岩冷笑:「我如今這樣,不怕別人再多看一樁笑話。」

  林暖暖來到門口聽見兩人對話詫異的不行,她好像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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