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背叛與奪舍
「放肆，本座何曾不顧及族人？若是真的天下大亂，我苗疆難道可以置身事外嗎？再者說，中原道門在苗疆出事，不會前來報復嗎？」
「自來富貴險中求，這世間哪有白來的好處。聖女既想要獲得更大的利益，卻又不肯有半點損失，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無嗔老僧冷笑一聲，轉而又道，
「即便中原道門前來報復，首當其衝的也是我蜀地佛門，之後才可能輪得上你們。更何況，那時的他們損失了大量精英，也未必還有報復的能力。」
「千雪，你幾次三番不斷置疑，確實有些過分了。」卻在此時，烏山長老突然開口，言語中透出毫不掩飾的不悅。其冷哼一聲，轉而看向其他各部長老，接著道，
「況且，無嗔大師能夠屈尊前來做客，本就是我聖山的榮幸，又豈可怠慢？」
「你……」
千雪聖女被氣的渾身發抖，這黑苗烏山一言一行中都帶著傲慢，顯然是不將她這個聖女放在眼裡。
「聖女是我聖山的主人，烏山，你怎敢如此無禮？」
一旁的千松再也忍不住，起身開口質問。
「話是不錯，可是，若聖女太過年幼，沒有匹配的能力和見識，就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我等身為各部長老，難道不應該及時糾正嗎？」
「強詞奪理，千雪自成為聖女以來，表現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豈能任你污衊？」
「事實擺在眼前，烏某可沒有半句胡說……」
「好了。」驀地，一名年齡最長的長老突然開口，制止了二人的爭吵，隨即看向無嗔，詢問道，
「大師既然來到我聖山，並且提出了這一次的計劃，可是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不知，可否與我等詳說一番？」
「阿彌陀佛，原來是赤雲施主。」無嗔笑了笑，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轉而反問道，
「敢問諸位長老，可是已經與中原道門取得了聯繫，並且同意參與對方這一次圍剿百靈山的行動？」
「大師如何知道的此事？」
赤雲雪白的眉毛皺起，猛然轉頭望向烏山，目中寒光湛湛。
「赤雲施主誤會了，此事可並非烏施主告知。數日前，貧僧收到了中原佛門的傳訊，這才知曉。畢竟，那道門如此浩大的聲勢，又豈能瞞得住？」
「原來如此。」聽到不是烏山吃裡扒外透露聖山的隱秘，赤雲長老這才神色微緩，接著道，
「我等確實已經與道門有所接觸，不過，卻還未最終定下。不知大師提到此事，究竟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你們繼續與道門聯繫，並且答應作為他們此次圍剿行動的嚮導。」
「嗯？」聽到此話，不只是赤雲長老，殿中的其他人盡都神色微變，顯然明白了對方話中隱含的意思。
「無嗔大師，難不成是想要我聖山做那等兩面三刀之事？」
「然也。」無嗔呵呵一笑，接著道，
「說句實話，聖山雖然傳承久遠，但是，在修行界中的實力卻是差了太多。真的與道門直面抗衡，完全是以卵擊石。如此，反倒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屆時，貴山與道門虛與委蛇，之後，再暗中做些手腳，其他的便交於我等，你們便不用理會了。」
「此事絕不可能。」聽到這裡，千松長老率先大喝一聲，斬釘截鐵的回道。
只要不傻就能夠明白，若真的這麼做了，那麼，聖山的名聲也徹底臭了，日後又如何在世間立足？
「千松的意思也是我等的意思，此事決不可行。」赤雲長老同樣搖了搖頭，回答道。其他的幾位，除卻烏山盡都點頭應是。
「阿彌陀佛，看來，是貧僧有些奢望了。爾等盡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輩，如何能夠共事？」
見得如此，無嗔再次口宣佛號，似是失望至極。驀地，其神色驟然一冷，轉頭望向烏山，寒聲道，
「烏施主，動手吧。」
聽得命令，烏山毫不遲疑，其雙手猛然擊在一處，只聽得啪啪數聲，下一瞬，數十道身著黑色勁裝的身影自殿外蜂擁而入。
「烏山，你想造反不成？」見到這一切，眾人有何嘗不明白是什麼情況。千松大喝出聲，開口質問道。
「造反，怎麼會？你們都太過愚蠢了，完全看不到光明的未來。不過，經過烏某極力的『勸說』，你們很快便會『幡然醒悟』，選擇同意的。」
「你……痴心妄想，我殺了你這賊子。」
聽得如此言語，千松暴怒至極，正打算立刻出手將其掌斃，卻在此時，丹田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再也堅持不住，頓時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不只是千松，緊接著，其他幾位長老同樣遭此厄難，紛紛手捂丹田，面色慘白，癱坐在那裡無法動彈。
「烏……烏山，你做了什麼？」
「呵呵，也沒做什麼，只是在各位的茶水中放了一些好東西。怎麼樣，滋味不錯吧？」烏山嘿嘿冷笑，雙目之中竟隱隱透出一絲妖異。
「不對，你不是烏山，你究竟是誰？」見得對方的異樣，赤雲長老忽然怔了一下，開口質問道。
「嘖嘖，不愧是聖山實力最強的長老，竟然被你察覺到了。」烏山哈哈大笑，卻是毫不在意道，
「不過也無妨，終歸是要成為一家人的。」
「你什麼意思？」
赤雲長老心中大凜，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問那麼多做什麼，烏某也懶得再廢話。」烏山冷哼一聲，隨即看向那些手下，
「都愣著做什麼，將他們都綁起來。」
「烏山，你混蛋，你這個叛徒，你會將族人推入深淵的。」千松不顧自己身體的疼痛，破口大罵。
「啪……」烏山手臂猛揮，一道虛幻的勁力浮現，頓時將千松一巴掌打出數米之遠。
「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仗著自己是聖女的族叔，平日裡趾高氣揚。若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直接一掌斃了你。」
「呸……你動手啊，不殺了老夫，你就是孬種，狗娘養的。」此時的千鬆口中鮮血直冒，卻絲毫沒有畏懼，依舊咒罵不停。
「可惡……」烏山也不是那種能夠忍讓的性格，聽得這樣的侮辱，又如何不怒。正打算成全對方，卻在此時，被一旁的無嗔老僧制止住了。
「這是激將之法，不可上當。更何況，盡都是一些待死之徒，你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
「呵呵，對啊，我真是糊塗了。再者說，我又不是真的烏山，跟這些螻蟻生什麼氣？」烏山頓時恍然大悟道。
……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中央主位上，千雪聖女神色不變，心中卻是焦急萬分。
「我只是一道子體，能夠保下你的性命已經是極限，其他人卻是鞭長莫及了。」識海之中，那嬌小的紫色火焰微微晃動，回應了一句。
「那你的本體呢，還有主……主上，他們那麼強大，定然有辦法的？」
「事發突然，來不及了。」小紫輕嘆一聲，又道，
「況且，此事牽扯甚大，遠非你看到的這麼簡單。即便主人能夠及時趕過來，也未必會那麼做。反倒是將計就計，只犧牲這幾位長老，對於整個苗人而言損失最小。」
「這……」
聽到小紫的回答，千雪頓時糾結不已。千松是他的族叔不說，幾位長老也都是她的長輩，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害而無能為力，心中痛苦至極。
然而，她又是整個苗人的聖女，不得不站在整個族人的立場考慮問題。若是一定要犧牲，那麼，如何能夠最大程度的保存族人卻是最關鍵的問題。
「你怎麼確定這麼做是犧牲最小的？」
「很簡單，他們只是想要將你與幾位長老盡都控制住，以便為其所用，為之後的陰謀詭計做準備。至於聖山之外的其他族人，有你們帶領，自然不會再多此一舉。」
「控制？」
千雪怔了一下，隨即便看到前方的情形。
此時，那烏山已經開始行動，只見其抬起一隻手臂，頓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自袖口處傳出。下一瞬，只見的一條條三寸長短的漆黑色蜈蚣跌落而下。
「蜈蚣蠱？」
「錯了，這可不是你們苗疆的蠱術。」小紫糾正道，
「你再仔細看看，那些蜈蚣有什麼不同？」
「不是嗎？」千雪微微詫異，從小與各類毒蟲為伴，自然不會畏懼這些東西，而且，也對各種毒蟲極為熟悉。此時再看，頓時便察覺到，那些蜈蚣卻是有些詭異，
「它們，似乎靈智極高。」
「沒錯，因為它們不是蠱蟲，而是妖蟲，是大妖產下的後代。擁有與人類同等的靈智，更可以獨自修煉。」
「那他們這是要？」
「奪舍寄生。」
話音剛落，此時，那些蜈蚣已經盡都爬向了幾位長老的眉心處。下一瞬，更是直接化作一道黑光，瞬間沒入其中。
「不……」
不用小紫再解釋，千雪已經明白了一切，頓時忍不住疾呼出聲。可惜，卻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幾位長老抱著腦袋抽搐不停。
「呵呵，聖女別急，忘不了你。當然，你也不用太過害怕，這只是暫時的痛苦，忍一忍就過去了。」
烏山嘿嘿冷笑，隨即大步向前，逐漸靠近過來。
「你……你，你別過來。」
此時千雪像極了驚嚇過度的小女孩，尖叫出聲。可惜，因著同樣『中了毒』，絲毫沒有力氣反抗。
「我還是勸你最好老實一點，否則，即便烏某對人族不感興趣，也同樣可以讓你生不如死。」說到這裡，烏山一雙冰冷的眸子，不禁透出一絲淫邪之光。
千雪似是害怕到極致，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然而，卻是再也不敢說話了。只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驚恐的看著對方。
「這就對了嘛，你聽話，烏某也懶得多費手腳。」
烏山再次冷笑著，袖口抬起，一道烏光驟然激射而出，如之前類似，同樣沒入到對方眉心之中。那千雪頓時從座位上跌落，抱著腦袋抽搐不停。
「可惜了。」烏山微微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什麼，隨即看向下方的無嗔，繼續道，
「聖山已經被掌控，連同百靈山，整個苗疆盡都歸於我們。如此，藉助苗疆特殊的環境，定然可以將中原道門一網打盡。」
「沒那麼容易。」無嗔手中捻動著佛珠，不急不慢道，
「這一次過來的雖然只是中原道門的一部分，但是，卻盡都是各派中的精英力量。聯合起來的實力，遠非苗疆可以匹敵的。」
「不是還有佛門嗎，蜀地之中，你們的勢力可是不小。」
「是他們，不是我們。所謂的佛門，也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如何能與我等相提並論？」無嗔糾正了一遍，接著道，
「況且，那些禿驢一個個看著和善慈悲，卻沒有一個簡單的。這些年來我雖然在蜀地各佛寺中不斷培植力量，但也只能掌控三成左右。」
「這麼少！」似是有些驚訝，烏山立刻詢問道，
「那豈不是說，這一次即便成功了，最終也只是慘勝。甚至，還有失敗的可能？」
「凡事有舍才有得，因果循環罷了。」無嗔微笑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你想想，即便我培植的這三成力量盡都損失了，其所造成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屆時，無論是佛門，還是道門，盡都損失了這麼多的弟子，如何能夠善了？」
「嘶……」
聽到這裡，烏山頓時恍然大悟，也為對方這狠辣的毒計感到驚訝。這是完全將這些力量當作炮灰，去和道門的人拼命。
到了那時，佛門也好，道門也罷，甚至是苗疆聖山盡都會被卷進去，想要脫身都不可能。如此，真的會在整個修行界掀起一場空前大戰。
無嗔沒有理會對方的驚訝，繼續道：
「一個月前，天龍老祖去了汴京，完成百年化龍計劃。結果，卻一去不回，那汴京城也如同往常一樣，絲毫沒有異樣。
由此可見，老祖極大得可能是出事了。為此，老大發來了信息，讓我等籌謀這一次行動。不只是為了聖主大人的計劃，也為了給老祖報這血海深仇。」
說到這裡，其一雙慈悲之目驟然變得冰寒，手指猛然用力，將一顆念珠直接捏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