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魔神之淚
茅山，元符觀。
此時，劉混康正與茅山掌門一起，詳細商議著接下來的戰事。卻在此時，一道火光自天外飛來，直接飛入到大殿之中。
二人神色微訝，還未有所反應，那火光已經驟然提速，瞬間沒入到劉混康眉心之中。
「師兄……」
掌門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有什麼人出手暗算。不過，後者只愣了一瞬便抬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
良久，劉混康終於回過神來，臉色也變得凝重，低喃一聲道：
「竟有此事！」
「師兄……」
掌門心中實在好奇，再次呼喚了一聲。見此，劉混康不禁笑了笑道，
「是楚道友傳來一些情報。」
「汴京的那位楚道友？」
「正是他。」劉混康點點頭，
「此次入京，若非楚道友出手相救，我與其他各派幾位道友怕是盡都要一命嗚呼了。」
「這位楚道友救了師兄與各位道友的性命，便是我們中原道門的大恩人，這恩情，我等絕不敢忘？」頓了頓，掌門又道，
「只是，看師兄的神色，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有一些變故，而且，牽扯的還不小。」
「是關於此次圍剿百靈山？」
「沒錯。」劉混康點點頭，卻是又道，
「可惜，如今已經不只是我們與百靈山之間的事情了，更是牽扯到了其他的勢力。」
「其他勢力？」
掌門皺了皺眉，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還會有哪一方勢力牽扯進來？百靈山位於苗疆深處，非但與中原隔絕，便是在苗疆也是孤立的很，還有誰會插手？
「佛門。」沒等對方繼續猜測，劉混康直接提醒道。
「什麼！」掌門萬分驚訝，追問道，
「這是我道門的私事，與他們何干，為何牽扯進來？難不成，為了一個百靈山與我們整個道門為敵？」
「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劉混康微微搖頭，
「事情有些複雜，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真正的敵人是另一股勢力，佛門也好，道門也罷，不過是對方手中的棋子罷了。」
說著，其忽然不再出聲，而是暗中傳音起來。聽完其中的內容，掌門同樣面色凝重，久久不語。
「馬上就要出發了，師兄打算怎麼做？」
「既然情況有變，我們原本的計劃自是要改一改，不能明知是陷阱還一頭扎進去。」頓了頓，劉混康接著道，
「我需要到杭州靈隱寺一趟，與玄塵大師見一面。至於圍剿計劃，便麻煩師弟親自走一趟，與各派掌門商議一番。」
「師兄放心，此事交於師弟便是。」掌門點點頭，不過，其話鋒忽然一轉，再次詢問道，
「師兄要去找玄塵大師，莫非是打算……」
「敵人躲在暗處，想要將我們作為棋子利用，攪動天下風雲，著實有些狂妄了。」劉混康冷哼一聲，又接著道，
「距離昔日三尊預測的天地大劫已經不遠，佛門也好，道門也罷盡都不能置身事外。這個時候，也絕不應該自相殘殺。既如此，面對共同的敵人，未嘗不可合作一次。」
「師兄高瞻遠矚，師弟受教了。」
……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突然跳出來這麼多，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楚府書房中，此時的楚峰聽完小紫的匯報，不禁有些驚訝的說道。
「這還只是川蜀一地，那蜉蝣寺暗中潛伏百餘年，還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力量呢？」小紫嘟著嘴巴，氣惱的說道。
「其實，已經可以猜到一些了。」楚峰笑了笑，分析道，
「你想想，整個天下共有七處蜉蝣寺，那麼，對方所有的力量也定然是以這七處為中心向外擴散的。」
「會寧府，燕京，太原，汴京，杭州，潭州，川蜀。」小紫掰著自己的手指頭，細數了一遍，頓時有些驚訝道，
「好多啊，主人，我們該怎麼辦？」
「別急，慢慢來，先將這川蜀一處拔除掉。如此，算是打斷了對方一條腿。至於其他六處，若是川蜀的力量全部覆滅，敵人定然會按耐不住的。」
「那我們現在要參與進去嗎？」
「不行。」楚峰頓時搖頭，
「我們的真正敵人始終是那位神秘的聖主，不到最後時刻，還是不要過早暴露的好。至於凡間的這些小卒子，便交於本土修行力量解決吧。這也是一次機會，正逢天地大劫，可以讓佛門和道門聯合起來的機會。」
「嘻嘻，要是真的成功了，那些大蟲子和尚定然會急死的。」
「這也是我要隱藏在幕後的原因。」楚峰點點頭，接著道，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真吳妖僧定然會按耐不住，再次通報上去。想來，那位聖主也會有所行動的。」
「那……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要提前面對聖主？」
小紫頓時有些詫異，要知道，主人一直是打算儘量拖延時間的。如此，等到三尊島那些修士逐漸恢復，己方的力量才會增強。
「以前我們對於敵人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聖主究竟有著什麼打算，所以才要儘可能的小心翼翼，以免走錯一步，導致發生無可挽回的錯誤。不過，如今已經從天龍子那裡知道了聖主在凡間布局的目的，那麼，便不用這般顧忌了。」說到這裡，楚峰忽然神色一冷，接著道，
「他不是想要黑龍崛起，而後征伐大宋以引得社稷傾覆，天下大亂嗎？我們自然不能隨他所願，要竭盡全力阻止他。」
「那我們直接過去，將那黑龍氣運繼承者殺掉不就行了？」
「沒那麼簡單的。」楚峰搖頭道，
「殺了完顏氏，還有其他人。遼，女真，蒙古，西夏，大理，吐蕃等等，只要異族不絕，那麼，他便隨時都可以更換，永無止境。」
「那……那我們便將所有的異族都殺了，豈不是沒事了？」
小紫一副天真的口吻，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也難怪，她本就是一團先天火焰之靈，哪裡會有什麼善惡的概念？
「若真的那麼簡單就好了，那聖主恐怕巴不得我這麼做，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啊？」
這下小紫愣住了，有些聽不明白。
「你啊，不是從天龍子的魂魄里搜尋到一部分信息嗎，怎的還不明白？」楚峰見得對方一副茫然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你想想，那聖主為什麼要掀起天下大亂，難不成是好心幫助那些遊牧民族崛起？」
「當然不是，他又不在乎世俗中的權力。」
「所以嘛，他自是有著更深的目的。」楚峰點點頭，接著道，
「他想要掀起戰爭，而且是無盡的戰爭，目的便是為了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以致怨氣衝天。屆時，凡間世界的法則壁壘便會被侵染，出現破綻。」
「那時，他便可以趁機攻破世界壁，真身降臨了。」小紫頓時恍然大悟，不過，卻是忽然又道，
「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三界之中，凡間世界最弱，按理來說不應該具備抵擋對方的能力。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能進入呢？」
「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頓了一下，楚峰又道，
「對了，你記得上一次偷聽聖主和真吳妖僧的談話嗎，其中提到了一個『他』，似乎是對方極為顧忌的大敵。」
「『他』，會是誰呢？」
小紫秀眉輕皺著，一副絞盡腦汁的思考模樣。
「或許是某個隱世的大能吧。」
楚峰不禁搖頭，心中卻是不能確定。
既然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守護凡間世界百餘年，那麼，其實力定然不下於那位聖主。可是，這百餘年來，蜉蝣寺暗中發展，培植勢力，對方卻又無動於衷，怎麼都有些說不通啊？
況且，若真的有這麼一位存在，呂洞賓不可能不知道，定然早就告知他了。
想到這裡，楚峰頓時沉默了，書房中變得安靜至極。
……
時間流逝，隨著道門勢力的行動，整個修行界開始風起雲湧。
也不止如此，在看不見的暗處，更有無數的力量行動著，因著實在太過隱秘，沒有人知道其究竟是屬於哪一方勢力。
總之，中原，川蜀，苗疆，一時之間混亂無比。
聖山之巔。
此時，苗人一眾高層盡都於大殿之中安坐，似是在討論著什麼。聖女也好，各部長老也罷，盡都依然在座，仿佛之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只有坐在主位之上的千雪知道，這大殿中的眾位長老，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眼下只是被奪舍的傀儡罷了。
當然，自己也是『傀儡』，為了不引起太多的懷疑，依然被安置在主位上，但是，卻再也沒有了任何話語權，和真正的傀儡也沒什麼不同。
「有些不對勁啊？」
驀地，下方某處的無嗔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烏山愣了一下，詢問道。
「我也說不上來，總感覺事情有些太過順利了。」頓了頓，無嗔接著道，
「這段時間，我們的人馬已經開始暗中調動，並於前往百靈山的必經之路，萬毒谷中設下埋伏。可是，過程之中異常順利，並無任何波瀾。」
「嗨，你呀，真是太過多慮了。」烏山頓時哈哈一笑道，
「我們的行動本就隱秘，更是重重布局，一切順利自是理所當然。若是有波瀾，那才是不正常。況且，等到幾天之後，大戰一起，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屆時，面對大量弟子的死亡，便是明知不對，也無法置之不理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無嗔點點頭，轉而又道，
「中原道門的人馬已經集結，這兩天便會進入苗疆山脈，我們也該行動了。」
「放心，昨日的時候，我已經收到了茅山派長老劉混康的親筆書信，答應由我們聖山參與進去，作為此次行動的輔助力量。」說到這裡，烏山忽然向著主位望了一眼，笑著道，
「當然，這還要感謝我們的聖女殿下，還是她主動向對方靠攏的。」
「說的好好的，諷刺我做什麼，信又不是我寫的。」千雪瞪了對方一眼，一副桀驁不馴的神色。
「呵呵，這不是誇你嗎。沒想到成了聖女，脾氣倒是跟著見長。」
「聖女就要有聖女的樣子，不服氣的話可以跟我換啊，我沒意見。」
「呃……」烏山頓時一滯，乾笑道，
「還是算了，我還是做我的老爺們最合適。」
「切，膽小鬼。」千雪再次不屑一笑，神色卻是變得鄭重，
「既然要行動了，那麼，那件事情還是由我親自出馬最好，一來做為聖女，身份地位足夠，也算是給足了對方顏面；二來，我是女人，可以更容易得到對方的信任，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手腳。」
「這話說的不錯，女人，尤其是漂亮，有身份的女人，更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做起事來，比我們要方便太多。」烏山點點頭，隨即伸手向懷中探去，下一瞬，卻是摸出了一隻兩寸高度的烏黑瓷瓶。沒有絲毫遲疑，徑直將其擲向對方道，
「這是魔神之淚，只要一滴下去，便是仙人也難以抗拒，更何況那些普通的凡間修士。這東西很珍貴，你要省著點用。」
「這么小氣。」千雪摸索著瓷瓶，笑道，
「放心吧，事後會將剩下的還給你。」
說完，已經起身，接著道，
「我去收拾打扮一番，稍後便出發。至於其他的事情，便盡都交於你們決定。」
「這……」看著對方逐漸消失的身影，烏山有些愕然道，
「這傢伙還真是會利用自己的本錢，還知道要打扮？」
「那具皮囊確實很漂亮，在人族的女性中應該算得上人間絕色。想來，若是肯大膽一些，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士們沒幾個能抗拒。」
「……」
……
離開大殿，千雪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再次看向手中的烏黑瓷瓶，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寒光迸射。
「你要克制住自己得憤怒，否則，被他們察覺到便不妙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千雪傳音回了一句，隨即將烏黑瓷瓶放入隨身布袋，接著道，
「我馬上要離開，可是，花兒與蕊兒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千萬不要理會她們，要知道，你已經被『奪舍』了，眼下不可以有人類的感情。」
「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千雪黛眉微蹙，眸子裡儘是關心之色。
「這你不用擔心，她們可是有著特殊的用途，那些蟲子們不可能亂來的。甚至，還會保護她們的安全。」
「你說的是那件事情！」千雪頓時恍然，心中的擔心也放了下來，隨即道，
「好吧，我們立刻出發，這一次，便將這些該死的妖孽全都一網打盡，用他們的屍體為我叔父和各部長老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