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青城相見
面對著一燈震驚、茫然的表情，陶峰說道：「一……大師，我等當年確實做過錯事，但……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了不是麼。而且我敢對天發誓，之後追殺段家小姐的事情我套某人沒有參與。」
「我也發誓！」
「對，對，我也沒有參與。」
一燈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良久之後，他再睜開眼睛，看著陶峰，那雙眼眸如同一灘死水一般，「陶施主，不知……那，段家小姐是何人？」
陶峰等人都愣住了，合著川蜀武林都特麼快滅了，人一燈大師還不知道咋回事呢。
梅超風嗤笑一聲：「當年的段家小姐，名叫鳳靈。」
記憶的閘門打開，一個小女孩兒的面容浮現，一燈恍惚中聽到一聲清脆的叫喊：「族叔……」
「鳳靈……段鳳靈……」一燈喃喃自語了幾聲，然後問道：「她……她還……」
「死了！死了二十多年了。」
一燈眼神瞬間暗淡下來，失落的說道：「二十多年了啊。」
梅超風再補上一刀：「本來可以活的，但是為了救自己的孩子，被人圍攻致死。」
「阿彌陀佛。」
一燈雙手合十，渾身勁氣勃發，不但震開了周圍的人，還把地面上的積雪都掀到了天上。
看到這般場景，梅超風、明德還有青靈子三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過了良久，陶峰他們都快哭了，這特麼太嚇人了，說好了是來求救的，但是現在看起來，一燈的威脅更大了。
「梅施主，不知鳳靈的孩兒……」
梅超風嘴角一挑：「當時我家師父路過，救下了那個孩子，並把他帶回了桃花島，成為了桃花島的大弟子。至於後來的事情，大師不如問問他們。」
陶峰感覺到一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苦笑道：「後來那個孩子長大之後，先去了峨眉山，把金光寺打的封寺百年。後來又接手了青城山，再後來，峨眉山上的佛門勢力全部歸順青城山。再然後，青城山大肆捕殺江湖人士，殺的川蜀武林近乎滅絕。我等……我等大概是川蜀武林除卻唐門之外最後的人了。」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最終，一燈還是雙手合十，念叨出了這一句經典。
梅超風嘴角一挑：「馬上就要了了，他們就是最後的十幾個人。其實讓他們活著見到您，並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是因為掌教有一件事情想要詢問大師。」
一燈心中一跳，問道：「何事。」
「當年段氏落難，縱然是天龍寺的高層全部隕落，也容不得這些人跳來跳去。因此，掌教想要知道，還有誰。那些被您擋下的高手都是哪的？」
一燈說道：「阿彌陀佛，梅施主，沒有其他人，當初貧僧只是出手抵擋一些江湖人士而已。」
梅超風點點頭道：「掌教還說了，您說不說其實沒有關係，不過這些人我們還是要帶回去的。」
陶峰等人愣了一下，然後驚恐的吼道：「不，我等寧死不去青城山！」
看到陶峰等人的神情，一燈本以為是青城山的酷刑，他說道：「阿彌陀佛，既然那……那孩子已經是出家人了，何必再用酷刑。」
「酷刑？」
這下子不只是梅超風等人，就連陶峰等人都疑惑地看著一燈。
「酷刑？什麼酷刑？」
一燈愣住了：「難道……不是酷刑？」
陶峰知道一燈相差了，便解釋道：「倒不是酷刑，不過也不下於酷刑。大師您可知道，那青城山大興土木，六個月時間居然建起了道宮近百座。十丈寬的石階上千階。甚至還把青城山山頂推平，開始興建什麼紫霄宮，那可是石頭山啊！」
一燈倒吸一口涼氣，做過皇帝的他自然知道這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
陶峰的語氣已經帶上的哭腔，「那玄清捕捉江湖人士來做苦力，我川蜀武林數萬人，僅僅六個月的時間，不知道活著的還有多少……我們的那些門人、親人，估計現在已經開始勞作了吧？」
青靈子嗤笑一聲：「別廢話了，我們還要回去還令呢。列陣！」
那些在麻皮上端坐的人猛地抬起手臂，一時間寒光閃爍。
「唐門千機弩！！！」
沒有馬匹的黑衣人也都抽出隨身兵刃，從兩旁包抄了過去。
梅超風眼神一冷，說道：「要麼自縛雙手，要麼我幫你們。一！」
陶峰等人相互看了看，一時間絕望的氣息瀰漫，他們的眼中都浮現出猙獰之色，血絲充滿了他們的瞳孔。
「阿彌陀佛，不知道梅施主能不能看在老衲的面子上，放這些人一條生路。」
梅超風冷冷一笑：「大師還是讓開的好。」
陶峰等人沉默了一下，絕望的心情瞬間達到頂峰，於是怒吼一聲，朝著梅超風等人沖了過來。
「放箭！」
嗖嗖嗖！
唐門千機弩可以連發三支弩箭，五十人連發就是一百五十支。
「啊啊啊！」
「啊！狗賊！」
也就兩個呼吸，這十多個人就滿身弩箭的倒在地上，原本平靜優美的林間雪景，變成了人間地獄。那一片片被鮮血染紅的雪地，是那麼的刺眼。
青靈子一揮手，就有人走了出來，開始打掃戰場，那一燈就站在一旁看著，他突然出聲道：「那……你們這樣做，不怕江湖上群起而攻之麼？」
青靈子轉頭說道：「我可以告訴大師，您也別覺得我說大話，就算是重陽真人在世，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最終，一燈看著梅超風等人遠去的身影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屋內，只是那木魚之聲再也沒有響起。
「阿彌陀佛……段家……青城……玄清……」
-------------------------------------
半月後，青城下山。
一燈看著寬廣無比的台階，還有雕刻精美的石欄，心中不禁一顫，陶峰那一句：「青城山是用川蜀武林的血肉堆起來的！」
「阿彌陀佛！」
一燈輕道一聲佛號，邁步而上。
此時已經將近年關，來青城上香的人特別多，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這個老和尚，不是很明白，為啥一個和尚不在廟裡待著，要來這青城山，莫非是看到佛門式微，要投了玄門不成？
「無量天尊，這位師傅，您這是……」
在青城山的半山腰處，現在這裡是青城山道門的主體所在。之前李恆嫌棄人多了會吵，就讓在半山腰處建立了規模宏大的道宮，並讓原本在山頂的青城山弟子來到這裡居住。
經過大半年的趕工， 數十萬的人投入，已經官府的不作為，甚至是暗中幫手之下，這裡的主體很快完工。雖然是新建，但是香火十足。
一燈看著周圍數千人的隊伍，一時間有些發愣。這種盛況，他也只是在那種佛門名寺開水陸法會的時候才一見。
一個接引道士發現了這個還在發愣的一燈大師，便走上前來詢問。
一燈回過神，對著小道士笑道：「這位小道長，貧僧一燈，和這裡的玄清掌教有些世俗的關係，想要一見，勞煩小道長引見。」
一燈？！
天下五絕之一的一燈！
還要見自家的掌教？
小道士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大……大師，您稍等，我這就去匯報。」說完轉身就跑，也就顧不得些許禮儀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一個青年道士走了過來，他對著一燈說道：「大師，掌教有請，這邊走。」說完轉身領路，一燈也買不跟上。
青城山半山腰最深處的建築叫做「上清宮」，也是每日裡道士們做早晚課的地方。那青年道士領著一燈從一旁的小路轉過「上清宮」，就看到了那『直通雲霄深處』的石階。雖然眼前的這些石階沒有山前的那麼寬，但是做工更加精美，用料也更加珍貴。
一燈邁步而上，大半個時辰，兩人來到一處平台之上，他定睛看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一方巨大的白雲被鑲嵌在這個長寬越二十丈的廣場中間，它的周圍也鑲嵌了翠綠的巨大翡翠。
領路道士沒有理會一燈震驚的表情，畢竟剛剛建成的時候，他看到這個景象，可是比一燈誇張多了。
「一燈大師，那便是掌教修行的地方，我就先退去了。」道士對著一燈行了一禮，轉身而去。
「謝過道長領路。」一燈抬頭看著那氣象恢弘的建築，門頭正上懸著一塊紫金牌匾，上書「玉虛殿」。他走進大殿，便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盤坐在大殿中央，雖然這裡光亮充足，但是那道士的面容怎麼也看不真切。
「一燈？」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一燈周身氣勁暗涌，雙目靜靜盯著那個身影，氣機感應之下，那裡空無一物，他心下巨震，「正是貧僧，見過青城掌教。」
李恆看著一燈，心思有些複雜，他問道：「你來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