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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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46

  「你說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薛譚雅還在演。

  她有心思修煉演技,蘇答可沒興趣陪她,直接攤牌,把她在背後做過的妖,使過的絆子,一一細數。

  「夠清楚了嗎?

  還用不用我做成PPT到宴會廳里去放給大家看看,一起欣賞欣賞?」

  不妨她已經明確至此,薛譚雅臉色沉下,啞口無言。

  蘇答近前一步,「我跟你無冤無仇,離開蔣家這麼久,井水不犯河水。

  我勸你少在我身上費心,否則我一定撕了你這層臉皮。」

  「名義上是蔣家的人,你嫁過來就使手段構陷妹妹,被人知道,你在太太小姐們當中的好名聲,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你最好離我遠點,下次,哪怕是你讓我有一點點不高興,我一定會把你幹的好事印成冊子人手一份。」

  薛譚雅和蘇答不一樣,薛譚雅要名聲,要臉面,在外一直言行得體力求做個人人誇讚的蔣家長媳。

  撕了她的面具,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答眼神寒涼,「你好自為之。」

  「無冤無仇?」

  薛譚雅忽地出聲,「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

  蘇答停下腳步,好笑反問:「我做了什麼?」

  「蔣誠鐸!」

  她嗓音嘶厲,那雙一貫蒙著笑意的眼再也繃不住,浮起恨意。

  見蘇答沉默,她獰笑:「說不出話來了吧?」

  蘇答回過神,一臉平靜,「我有什麼說不出話來的。」

  「你不要臉,不知羞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蔣誠鐸對你是什麼心思,我看見你就想吐……」

  薛譚雅是何等心思縝密的人,嫁給蔣誠鐸之前不知道,結婚以後,慢慢就察覺了不對勁。

  她恨死蘇答了,每見她一次都恨不得撕爛她的臉皮,卻只能端著架子,強顏歡笑。

  蘇答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我不知羞恥?

  你有這個本事,你怎麼不去管管他?

  他是什麼心思管我屁事,你以為我對你的男人有興趣?

  我告訴你,我看不上。」

  薛譚雅當那是什麼寶貝值得她上心?

  她看上的東西和人,歸了別人,她也不屑得要,更何況是她壓根沒看上的。

  「你有這麼多本事手段怎麼不去找他,偏偏來為難我?」

  蘇答嗤笑,「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薛譚雅用力推開她,被她強硬的態度氣到,一怒之下揚手要打她。

  蘇答抓住她的胳膊,反手一巴掌,扇得薛譚雅踉蹌,腰撞上桌,茶杯晃了晃,摔到地上「啪」地一聲碎開。

  門突然被敲了一下,劍拔弩張間,蔣誠鐸推門進來,「你們在幹什麼。」

  他見蘇答和薛譚雅一起進了這間休息室,感覺不太好,於是跟過來看看。

  氣氛不大對,兩個人像是爭執過。

  「在吵什麼?

  是不是有什麼事……」

  蘇答懶得遮掩:「這位,你的妻子,背地裡幾次三番給我使絆子。

  早先花錢在網上買人開帖黑我,試圖抹黑我的事業。

  前不久,她又花錢讓人挑唆,本來差不多定下的項目突然把我換了。」

  「我今天來就是把話跟你們說清楚。

  你們夫妻的事你們自己解決,麻煩以後不要牽扯到我身上。」

  她又看向薛譚雅:「我告訴你,惹急了,就算當著今天滿宴賓客的面,我也敢把你摁進池子裡。

  你還要在人前博美名,我可不用。

  我勸你別逼我撕破臉。」

  蔣誠鐸聽她這番話,臉色變了幾變。

  薛譚雅做的這些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試圖攔下蘇答,後者狠狠甩開他還沒伸來的手,仿佛躲避什麼垃圾一般,讓他心裡一刺。

  門重重摔上。

  他想跟,猶豫兩秒,腳下停住。

  當務之急不是跟上蘇答,而是面前的人。

  「你背著我做了什麼?」

  蔣誠鐸臉色陰沉地問。

  薛譚雅眼裡泛紅,慪在心裡的氣再也忍不住:「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蔣家這麼多年,對外稱呼是妹妹,可你對她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你還有臉問我。」

  蔣誠鐸臉上一獰,「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

  新婚後不到一個月,你出去應酬喝醉了回來,醉醺醺的嘴裡在叫她的名字,我聽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感受?

  我伺候你換衣服洗臉,照顧你忙前忙後,可你呢,你心裡只有那個賤女人!蔣誠鐸你惡不噁心?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外是你妹妹,你——」

  「你閉嘴!」

  「你敢做不敢讓我說?

  你就是個變態,你……」

  蔣誠鐸眼裡洶湧,泛起一陣赤色,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上手。

  薛譚雅不願被他捂住嘴,兩個人在休息室里扭打起來。

  宴會還沒開始,薛譚雅突然因為「身體不適」被送回去,蔣誠鐸也缺席了好一會。

  來賓們私下討論了一番,但沒深究。

  蘇答猜測薛譚雅必是和蔣誠鐸起了爭執。

  該說的話都說完,蘇答坐了一會,心裡仍然不大痛快。

  想去找何伯說聲先告辭,沒等走過走廊,被蔣誠鐸拽到一旁的房間。

  「你幹什麼?」

  掙脫他的手,蘇答怒目相視。

  他道:「她做的那些事我並不知道,以後我會讓人盯著,不會再讓她再胡作非為。」

  蘇答覺得諷刺又膈應,「你和我說這種話?

  我拜託你,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太太。

  你把她撂到一邊,來找我?」

  蔣誠鐸眼裡壓抑,近前一步,「你知道我在意什麼,別人怎麼樣我不管,我心裡只有你……」

  「夠了!蔣誠鐸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噁心。

  她為什麼恨我,為什麼找我麻煩,你心裡沒數?

  你要是真為我好,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你就這麼煩我?」

  「對。

  我不僅僅是煩她,包括你,你們夫妻能不能一起滾遠點!」

  蔣誠鐸臉色鐵青,手掌鉗住她的胳膊,將她抵在桌邊。

  蘇答掙扎,他狠狠用力,「是不是我太好聲好氣,讓你產生了錯覺?」

  「每次都來這一套,你夠了沒?

  每次發瘋,發完瘋又恢復正常,蔣誠鐸,我看到你就害怕。」

  蘇答冷著臉,眼裡怒火濤濤,「我告訴你,哪怕這世上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你。」

  「你再說一遍?」

  蔣誠鐸掐著她的胳膊更加用力,不管她疼不疼,眼裡逐漸瘋狂起來,「再說一遍?

  你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

  小時候她剛來蔣家那會膽子很小,在蔣奉林的疼愛下漸漸開朗。

  一開始她很喜歡跟在他身後跑,也會叫他「哥哥」。

  他從來都是冷眼,次數多了,她慢慢避開他,加上年歲漸長,自然而然劃開溝壑。

  蔣誠鐸比任何人都厭惡她,卻也比任何人都關注她。

  他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長起來,身量拔高,從黑黢黢的變得白潤,一天比一天水靈。

  她和蔣沁鬥智鬥勇從來不落下風,在蔣奉林跟前又是溫暖貼心的小棉襖,有時被老爺子罰,悶悶不樂都是生動的,後來逐漸沉穩,在學校里受了氣,低落難言,也開始學會忍著自己消化。

  他見過她全部的喜怒哀樂。

  甚至連她初潮那時,蔣奉林不在家,她痛得關在房間裡連飯都不吃,也是他悄悄讓家裡的阿姨去買了止痛藥給她。

  他厭惡她,憎恨她,可卻在這樣一年一年的注視下,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感情悄然滋長。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讓他時時痛苦又深陷陰霾。

  「你鬆手,鬆開!」

  蘇答不遺餘力地掙扎。

  在這樣的場合,他不敢真的對她做什麼,鬧大了,丟的是整個蔣家的臉面。

  蔣誠鐸知道她有恃無恐,但他恨。

  憑什麼,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這樣痛苦?

  「你以為你又是什麼貨色?」

  蔣誠鐸陰沉地看著她,惡意洶湧,侵襲了眼眸,「你媽是怎麼生下你的,你知道嗎?」

  蘇答怔了一下。

  「她受我們蔣家資助,卻跟我爸滾到一起,你以為你是怎麼來的?」

  蔣誠鐸眼裡有瘋狂之色,「噁心嗎?

  我們,不是名義上的兄妹,你身上流著跟我一樣的血,怎麼樣,是不是更噁心了?」

  「我根本沒把你當妹妹,蘇答,惡不噁心?」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一樣,尤其是前半段,在蘇答耳邊炸完,又在她腦海里炸開。

  「你胡說!」

  她下意識否認,倉惶得推拒他。

  蔣誠鐸看她露出這幅驚慌無措的懵然模樣,心裡突然一陣痛快。

  「林叔叔說……」

  「他說什麼?

  你以為我小叔是什麼好東西?」

  蔣誠鐸將她死死摁在桌邊,強迫她聽清楚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爸搞過的女人,他也有興趣,私下照拂了你媽多少次回,估計搞在一起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了。

  有時候我都不確認,你到底是他們倆誰的種。」

  蘇答僵住,從腳下躥上來一股涼意,胸口劇烈起伏著,腦子裡嗡聲一片。

  他說什麼?

  她是蔣家的私生女?

  她和他們身上流著差不多的血?

  蔣奉林……

  「你滾!滾——」蘇答觸電般回神,用力推打他。

  蔣誠鐸說得更加起勁:「你嫌我噁心,你的存在比我還噁心,你媽,還有你奉若神明的叔叔,都是一樣,他們比我還下賤骯髒!」

  「你閉嘴。

  我不信,你給我滾!」

  蘇答不想再聽不下去,膝擊他腹部,猛地推開他,「滾!」

  他沒站穩摔坐在地上,蘇答沖他怒吼完,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撲到門邊,開門沖了出去。

  她沒叫車,直直奔出宴會山莊,沿著長長的山路瘋狂往下走。

  什麼都不會想,什麼都看不清,喉嚨好熱好熱,她感覺心像被積壓捏癟,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蘇答一路走,不知走了多久,天黑下來,開始下雨。

  包里的手機響了好多次,她一個電話都沒接。

  山上宴會還沒結束,雨越下越大,視線已經模糊不清。

  蘇答怔怔停下,站在雨中恍神。

  她是作為私生女來到這世上的?

  她的母親,在她僅有的記憶里,那樣的美好嫻靜,都是假的?

  蔣奉林對她的關愛和照拂,她以為的那一身磊落光明,也是假的?

  那什麼才是真的?

  一直以來,母親是她心裡潛藏的那一份溫暖,而蔣奉林是她精神世界的建立者,她崇拜他,愛他,將他當成了一切。

  她不敢去想了。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不僅冷而且疼,但都比不上此刻她心裡的感覺。

  蘇答抹了抹臉,水很快又淌下來,包里的手機再度響起。

  對著屏幕那串沒備註的號碼看了好久,在來電快要結束前,她才滯愣著接通。

  「你在哪?」

  淳厚磁性的聲音一如既往,蘇答忽然很想哭。

  「我在……」

  「你那邊雨聲很大?

  你在淋雨?」

  蘇答抿了抿唇,許久,嗯了一聲,眼淚淌下來,和雨水混雜在一起。

  她忍不住哭出聲。

  在這寒意浸人的雨夜,她站在盤山公路上,突然間被漫天的脆弱和無助包圍。

  「……賀原,你來接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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