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二十六話「我們這樣算複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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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桔梗。思兔閱讀www.sto55.com

  徐涼雲皺了皺眉,又低頭看向陳述厭。

  陳述厭仰頭看著他,然後歪了歪腦袋。

  他不是很明白這花是什麼意思。

  但他這無意間的歪頭太犯規,徐涼雲心裡砰地中了一槍,一下子軟了下來,連忙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再開口時,聲音都有點慌慌張張了。

  徐涼雲慌慌張張地對著電話道:「知道了,你在哪兒呢。」

  「楊碌家裡,我們已經趕過來了。他家全都是血,挺多的,鑑證科的說這個量是活是死說不好,不過讓我來說,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估計是昨天留了陳述厭一命,結果被你半路截胡,這次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了。」鍾糖回答,「你還在醫院嗎?」

  「……嗯。你先派人外出搜集信息,調監控看看,看能不能追到蹤跡,我一會兒就去。」

  「我已經這麼安排下去了,但目前沒什麼收穫。不過我確定是熟人作案,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家裡也乾淨,可以確定是楊碌主動把人放進來的,而且過程中也沒有爭鬥。報案的是他老婆,我們問過她知不知道可能是誰,她說自己不清楚,她昨天上的夜班,楊碌並沒有和她說自己和誰有約。最糟的是他們家樓里的監控還壞了,沒拍到進來的人,是昨兒半夜突然壞的,估計是那犯人搞的。」

  「是嗎。」徐涼雲應了兩聲,「我馬上過去,好好看看情況。」

  「嗯。」

  鍾糖應完這一聲後,突然笑了一聲,拐了話題,「對了,你昨晚睡得好嗎?」

  徐涼云:「……」

  陳述厭眼瞅著徐涼雲的臉色疑惑了一下,然後慢慢陰沉了下來。

  徐涼雲好像明白了什麼,眯了眯眼:「不會是你……」

  「現在的安眠藥質量真的很不錯啊,徐隊。」鍾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泡水之後連警察都看不出來啊,還是你太相信我了?」

  徐涼雲手上一用力,手機一聲慘叫。

  鍾糖在那邊發出了迪士尼動畫後媽得逞般的傻逼笑聲,道:「恭喜複合啊,回頭記得給我買喜糖,拜拜哦我在現場等你——」

  說完這話,鍾糖就啪地掛了電話。

  徐涼雲把手機拿了下來,看著被掛斷的界面,良久無言,但滿臉都寫著想殺人。

  陳述厭也明白過味兒來了,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是鍾老師……給你下了安眠藥?」

  徐涼雲看向陳述厭。

  在看他的那一刻,徐涼雲臉上的殺氣煙消雲散,只剩下一些無可奈何和無語的疲憊。

  「是。」他說,「我昨天在這兒守著你的時候沒打算睡,還喝了咖啡……畢竟我睡著的話第二天早上就會變成那樣,被你看到就不好了。結果鍾糖昨天拿著半瓶水進來了,自己喝了一口,然後說咖啡也不解渴,就把剩下的小半瓶都給我喝了……」

  陳述厭:「……」

  那怪不得了。

  人家自己先喝過,別人自然不會認為水有問題。

  鍾糖應該是假裝喝的,根本就沒把水喝進嘴。再加上陳述厭出事了,徐涼雲魂不守舍的,也很難注意到別的。

  更別提鍾糖跟他共事這麼久,對彼此都很信任,誰能想到鍾糖會給他下藥。

  ……鍾糖居然給他下藥。

  徐涼雲被鍾糖氣得腦殼疼,伸手捏了捏眉間,嘆了口氣。

  他還以為自己是這幾天太累了,咖啡都撐不住才會睡過去,但沒想到自己身邊有他媽一個活叛徒。

  他無奈,他無語,他想揍死鍾糖。

  「我得走了。」徐涼雲低頭對陳述厭說,「楊碌從家裡突然失蹤,這次也有花留在那兒,可能是犯人轉移目標了,我得去看看。現在還不知道是活是死,但是肯定得找的。」

  陳述厭唔了一聲,神色也有些擔憂起來,說:「你去吧,是得去看看。」

  他畢竟認識楊碌,出了這種事,當然也會忍不住擔心。

  徐涼雲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了身。

  陳述厭問他:「你說也有花留在那兒,我被帶走的時候也有花嗎?」

  「有。」徐涼雲站起來,拿起大衣,利落地穿到身上,說,「你家整個客廳都被鋪了向日葵的花瓣……我記得你以前沒怎麼畫過向日葵。」

  「確實沒怎麼畫過。」

  陳述厭應了一聲,拉住徐涼雲袖子,把他往自己這邊拉過來了些許,然後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輕皺起眉,揪著他穿在裡面的白襯衫,說:「怎麼灑上咖啡了也不換一件。」

  徐涼雲低頭,看到自己昨天灑在衣服上的咖啡污漬還十分顯眼地掛在白襯衫上:「……」

  徐涼雲無可奈何,說:「昨天灑上去的,你那個時候出事了,沒來得及換。」

  陳述厭:「……是這樣啊。你先快走吧,去看看楊碌。」

  徐涼雲應了聲好,又伸手揉了兩把他亂糟糟的頭髮,另一隻手伸了出去,拉住了陳述厭的手。

  這個動作似乎要了他很大的勇氣。徐涼雲的手在空中停停頓頓,猶猶豫豫了好半天,才終於抓住了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垂了垂眸,又緊抿住嘴,輕輕揉搓了一下陳述厭的手背,眼神里滿是悲痛。

  陳述厭沒戴手套,手背上的傷疤摸起來有些粗糙。

  徐涼雲把他的手往自己這邊慢慢拉了拉,拉到一半突然頓了一下,又訕訕放了回去,鬆開了他。

  陳述厭沉默。他想起徐涼雲以前每次上班前都會拉著他的手,然後在手背上親一下。

  「……我先走了。」徐涼雲說,「我去看看,晚點給你發消息。」

  陳述厭點點頭,道:「去吧。不過你要給我發消息的話,得先把我拉出黑名單。」

  徐涼雲渾身一僵。

  「拉出來以後直接加就行,我vx號沒變。」陳述厭忍不住苦笑,說,「還是你跟我告白那天,後面加大寫的RAIN。」

  徐涼雲撇了撇嘴,低下頭,蔫蔫道了聲好。

  他又說:「對不起。」

  陳述厭:「……沒關係的。你快走吧,不是還要去查案嗎。」

  徐涼雲乖乖點了點頭,又很依依不捨地跟他說:「我晚上肯定會過來,外面有警察,你有事叫他們。」

  陳述厭點了點頭,伸手揮了揮,示意他儘管走不用擔心。

  徐涼雲卻犯了愛操心的毛病:「你少下地,我一會兒去叫人給你買早飯,你都吃了,不許……儘量別剩下。」

  陳述厭被他那不敢硬性要求而突然停頓的改口搞得有點心情複雜:「好。」

  「你看看什麼時候出院……反正回家養著也行,那就儘早出院。可以先不急著搬家,去我家先住一段時間,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說。出院的話先跟醫院租個輪椅,好了以後再送回來,在家待著總比在醫院舒服點。」

  「嗯。」陳述厭應了一聲,「你晚上過來再商量。」

  「行……中午你按時吃飯啊,想吃什麼跟他們說。晚上想吃什麼到時候給我發消息,我給你買過來。還有,你昨天出手術室以後,我就叫人去你家給你拿了件外套,順便把你手機拿過來了,就放在柜子裡面,外套在下面的柜子里,要是冷了就拿出來披上……你想發消息就給我發,反正想發什麼就發什麼,我看到就回。」

  「知道了。」陳述厭有點哭笑不得了,「你快走吧,我沒事,你去看看楊碌。」

  徐涼雲也知道自己現在確實該去干正事。他是個刑警隊長,他有職業素養,他和陳述厭是不容易,但也不能耽誤他工作,現在可是人命關天的時候。

  徐涼雲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了,揉了揉陳述厭的頭髮,說我真走了,然後拿出手機,一邊往外撥號一邊走了。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了:「我說。」

  陳述厭:「嗯?」

  徐涼雲小心翼翼:「我們這樣算複合了嗎?」

  「……不然呢?」陳述厭又好氣又好笑,「不是你自己答應的嗎,還讓我搬去你家。」

  「……那好。」

  徐涼雲嘟嘟囔囔地應了一聲,縮了縮肩膀,看起來還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說:「那我……我們從頭開始,慢慢來……我先走了……你好好呆著。」

  陳述厭都不知道第幾次說這話了:「你快去吧。」

  徐涼雲這才終於走了。

  他把手機上的電話撥了出去,出了門。在轉過頭的那一瞬,陳述厭分明看到他眼裡的小心翼翼只在一瞬間就全部消散,眼神變得像一把利刃,寒得人心裡發涼。

  一下子就變了個人。

  徐涼雲拉上門走了,走時電話對面的人恰好接起了電話,於是他對著電話聲音肅冷地喂了一聲,說趕緊去查楊碌。

  他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他走後,陳述厭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徐涼雲對他和對別人真的太不一樣,這事兒讓陳述厭感覺有些不真實。

  片刻後,他才長嘆了一聲,小小伸了個懶腰,往後一倒,躺到了床上。

  陳述厭躺在床上,一陣無言。

  可該說不說,徐涼雲真的變了太多了。

  陳述厭內心五味雜陳,心想他現在對自己真的是敏感又多疑,以前那種「全世界陳述厭肯定只愛我一個」的自信是哪兒都找不到了。

  陳述厭越想越有些悵然若失。

  他想,或許有很多東西真的回不來了。

  正躺在床上傷感時,柜子里突然嗡了一下。

  陳述厭爬起來,打開柜子,自己的手機果然如徐涼雲所說,正躺在裡面。

  他拿起來一看,是vx來了一個好友申請。

  陳述厭:「……」

  ……草,好快。

  陳述厭苦笑了一聲,點開手機,進了vx。

  徐涼雲的名字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點,頭像是一片黑,黑乎乎的什麼都沒有。

  陳述厭一開始以為是網卡了,點進去打算讓它加載一下,結果卻發現它不是沒有加載完成,真的是一片純黑。

  一片什麼都沒有,空無一物的黑。

  陳述厭心裡無端咯噔了一聲,然後沉了下去。

  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陳述厭對著手機沉默片刻,抿了抿嘴,心情莫名沉重了起來,點了通過。

  時隔五年,徐涼雲終於光榮回歸了陳述厭的vx通訊錄。

  但五年前的聊天記錄全被一掃而空,連被拉黑的提示都沒有了,只有剛通過的時間點,下面掛著一條成功加為好友的通知,剩餘的是一片空白。

  連vx都知道他們得重新開始。

  陳述厭的心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打開對話框,對著鍵盤思索了一會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但他得說點什麼。

  於是陳述厭敲敲打打,然後無一例外地全部刪掉。

  他正對著手機煩惱的時候,徐涼雲就突然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光看縮略圖,陳述厭就能看出來,那是他拍的一張天空。

  跟陳述厭這麼多年,徐涼雲也被感染得有了不少藝術細胞,這張拍得還不錯,一看就知道還調了個色。

  徐涼雲很快就發消息過來了。

  .:剛出醫院。

  .:已經叫人去給你買早飯了,一會兒記得吃。

  .:案子有個事情得問你話來著,忘記跟你說了,送早飯的人一會兒會問你,你別緊張,照常回答就行。

  陳述厭垂了垂眸,打字回了個好,又問他:「那你吃沒吃飯?」

  「沒。」徐涼雲給他發語音說,「一會兒路上買幾個包子就行。我先開車走了,我得去看看楊碌。你想跟我說點什麼就說,我看到會回你。」

  陳述厭:「……」

  徐涼雲說完這話就不再吭聲了。

  陳述厭端著手機,發現自己這輩子真的是只有在對著徐涼雲的時候,才會感受到給別人發消息真是他媽一件很難的事。

  徐涼雲都這麼說了,陳述厭不發點什麼就實在太對不起他了。

  更何況徐涼雲現在還有創傷性應激障礙,他有心理疾病,陳述厭更是得小心翼翼地捧著他才行……

  他得說點什麼的,無論什麼。

  陳述厭端著手機沉默了半天。

  以前他倒是天天都有廢話和徐涼雲說。當然,徐涼雲也有很多廢話跟他說。

  兩個人在一起嘛,不互相叨叨廢話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

  什麼今天的雲長得好像仙女教母,什麼路邊的蒲公英被風吹走了耶,什麼今天路邊攤的阿姨多給了兩塊肉,什麼今天在路邊看到了小貓——日子就是被這種毫無營養的發言和對話撐起來的。

  可如今才剛剛重新開始,陳述厭一時根本想不到有什麼廢話可以說。

  才剛複合,他或許應該矜持一點。

  ……等等,需要矜持嗎?

  好像不需要。

  矜持不矜持的,又不是剛談戀愛。

  這是複合,都是五年的老夫老妻了,端著是該端著一點,但沒必要那麼端著啊。

  而且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徐涼雲還愛他,他端著幹什麼,端給誰看。

  再說徐涼雲現在還有心理病,雖然陳述厭不太明白,但總之把他捧心尖上好好對待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所以端著肯定是不行,徐涼雲現在一定心理脆弱,萬一就因為這個難過了……

  陳述厭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牙一咬心一橫,一瞬就跟自己和解了,徹底放飛了自我。

  他發:「你要吃什麼餡的包子,從哪買的包子。」

  「包子好不好吃。」

  「今天冷不冷,你要穿著那件沾了咖啡的衣服去現場嗎?」

  「你總吃包子嗎,你不會天天包子配咖啡吧?」

  「這個搭配好詭異……你這麼吃真的不會得胃病嗎。」

  「你現在怎麼那麼瘦啊,你不會真的有胃病吧?」

  「你現在查怎麼樣了。」

  「晚上過來給我講講。」

  「你是不是很忙,你先查案吧,我可以自己玩,查案最重要。」

  ……

  十分鐘後,陳述厭坐了起來,看著自己發出去的二十條消息,又扶著腦門陷入了沉默。

  ……人要是想做,真的什麼都做得到。

  陳述厭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在心中感嘆了一聲自己真是沒變。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人篤篤敲響了。

  「陳先生,」門外的警察說,「徐隊叫我買早飯給你。」

  陳述厭應了一聲,讓他進來了。

  進門來的警察劍眉星目,一副兇狠樣,是那個被徐涼雲指名道姓插進來的民警。

  他抬了抬手,手裡是一份米粥和餅,還有一份小鹹菜。

  民警先生走過來,把早飯放到床頭柜上,一言不發地給他拿了出來,打開了蓋子。

  一切都弄完後,他甩了甩手,轉頭說:「那我先去門口守,你有事叫我,吃完之後得問你點事情。」

  陳述厭點了點頭,又縮了縮脖子。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後知後覺地覺得這警察有點嚇人。

  不是令人覺得害怕的那種嚇人,是令人覺得敬畏的那種嚇人。

  也不知道之前怎麼沒發現,想來可能是全被恨意擋住了,所以對和徐涼雲有關係的人全有一種渣男同夥的濾鏡加成。

  民警先生可能是發現了他突然的拘束,於是頓了一下,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放鬆點,陳先生,我沒那麼嚇人。」

  陳述厭:「……好的。」

  「你先吃飯吧。」他說,「吃完飯叫我,徐隊安排我問你點兒事。」

  徐涼雲剛發消息跟他說過,陳述厭知道,應了兩聲,在床上蹭著挪到飯跟前,隨口問了句:「是要問快遞員的事情?」

  「不是,那小子被當場抓獲了。」民警先生說,「要問吳夏樹的事。」

  陳述厭剛掰開筷子,一聽這話,臉上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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