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黎明前的黑暗（上）
世界果，只有凡人才能食用的聖藥，會讓服用的人在成為至人的道路上再無阻礙，只需要有足夠的金錢購買修行所需的各類資源，就能夠不斷地突破，也會增加一定的成神機率。這種聖藥極度的稀少，也極度的珍貴，只有頂尖的大人物的嫡子才有服用的機會。
諸界強者第八人，殺生道中的至高存在就曾說過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機會服下世界果，導致自己在九層天梯上蹉跎太久，也浪費太多時間蛻變成神，否則擁有天生金剛不壞之體和擁有天生神明之心的兩人必然會被他踩在腳下。
很顯然，少年不推開修行之門的目的，就是圖謀著服食下一顆世界果。
這簡直狂妄到極點。
不成至人重塑肉軀，任你天驕人傑，百多年過後，命數歸零，渾身的氣機都會自發崩散消逝，無疾而終，徒留下如若金玉般不朽的身骸。
而少年起碼浪費了十年的時間。
人生有幾個十年？
她這麼一個小天才受助於姜婆婆爭得四年的時間都欣喜不已，登天梯的四年，可不僅僅只是四年，還關係到至人的四百年，乃至於就因為這四年，她有了一絲絲成神的可能性。
而諸界強者第八人，殺生道中的至高存在口中所謂的「蹉跎太久」「浪費太多時間」，其實也不過是二三十年，對於真正的天驕人傑來說，十年的時間會更為重要，今時今日的環境太過惡劣，和平已經遠去，亂世來臨，要用億萬具屍骨澆築真人的寶座。
可少年的那一張臉龐卻滿是……將要咆哮的猙獰，如遼闊大海中掀起狂潮的暴風雨，磅礴的黑雲埋葬了曙光，滾滾的雷霆斬裂了天際。
「不需要太在意他，不是說最大的敵人是自己，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超越過去的自己就好……好個屁啊，原初氏族中只剩下獨苗的家門就要讓我低頭，我還成個鬼女聖——」
穆小小猛地從床上翻起身來，抽出床頭放著的一把短厚樸實的春花刀和另一把細長鋒利的冬草刀，來到了庭院裡，練起了打四歲時候學會的「拖山錦」和「留水錦」，一刀慢的仿佛拖著一座山，一刀快的像是被濤濤江河裹挾，雙刀橫掃四方，自天穹潑灑下的安然月光一下被攪亂，泛起了一道道漣漪，這映照著她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可她卻沒有去撲滅，而是讓其盡情的燃燒，一把刀越來越慢，壓得月光退避九尺，形成一座黑墓，埋葬了霜白的鋒刃，另一把刀越來越快，將九尺之外的月光都捲動，化作了一條巨大的銀白蛟龍向著群星起舞。
這一刻，她仿佛是天降的謫仙人。
驀地，萬籟俱靜，她將黑墓藏於袖口，將銀蛟插入泥土中，庭院中的月光重新恢復了安然，不再動盪。
穆小小長長吐了一口氣，將雙手攤開放到眼前，一對眸子泛著神光：「原來如此，拖山錦、留水錦不是要在刀上放一座高山一條江河，再怎麼練，也不可能真的在刀上練出一座真的高山一條真的江河，而是要將自己當成一座山來拖，將自己當作一條河來留……」
說完後，穆小小撓了撓頭，心中很是疑惑不解：「不對啊，如果我有這悟性，現在怎麼可能還停留在天梯第六層，起碼第八層是沒有問題的……」
「為什麼？」
她自問，陷入了沉思。
穆小一夜沒有睡，一直在練「拖山錦」和「流水錦」，最後，她很無奈的發現自己的悟性和以前一樣，並沒有變化，昨夜「道行」大進仿佛只是因為忽而開了一下竅。
黎明的金光遍灑大地，穆小小迎著朝陽伸了一個懶腰，便連忙做好早餐飽腹，然後迅速的跑到了姜婆婆家。
一老一小正坐在桌子旁吃早餐，兩大碗肉粥一人一碗，兩大盤包子一人一盤，乍一看真像是親生的祖孫，穆小小向著姜婆婆問了一聲「好」，然後便斬釘截鐵的向少年提出了挑戰：「你不是說要讓我了解一下和原初氏族的差距嗎？不能只是在嘴皮子上了解吧！」
「沒問題，飯後也應該要運動一下，但你最好抱有用這兩把刀殺我的決心，否則會很慘——」少年的笑容很肆意。
不久之後，少年吃完了早餐再清洗了一番餐具，便提著劍走出了門。
突然，一道刀影掠過雙眸。
穆小小在襲殺，如少年所願，抱有殺他的決心。
少年提劍，很簡單的橫攔在身前，看起來一點也不以為意。
可是霎時間，女人手上的刀以極高的頻率震顫起來，一層層虛影顯現，堆疊成一朵雪白的浪花，這根本不是一把刀，而是高頻振動切割機，金剛石都會被一下切斷，何況是凡人之軀，一旦被觸及到皮肉，可不會是一道血痕，恐怕會是攪出一個血窟窿。
浪花濺灑，直然落在劍身上。
雖然是襲殺，以暗擊明，可穆小小沒有妄想著一刀就決定勝負，所以第一刀，就要轟在少年的劍上，不求打落他的長劍，只求他拿的不穩，影響他接下來的戰鬥節奏，甚至然要將他帶到自己的「戰鬥節奏」里去，這是「弱」勝「強」的關鍵之法。
所謂「戰鬥節奏」最簡單的體現就是一個人從小習慣用右手，那麼右手施展出的武學就要厲害一些，雖然對於習練武學之人來說，用左手也沒有問題，可不免要弱上幾絲。
若是對上的敵人是左撇子，那麼最好逼迫其強用弱上幾絲的右手，這就是打亂敵人的「戰鬥節奏」。
通過這一右手，就能打亂其呼吸頻率，呼吸頻率不穩定，就會連帶著影響到搬運血氣的心臟，血氣一亂，力量就會衰弱，力量一衰弱，基本上就是敗亡的結局……這就是將敵人帶入到屬於自己的「戰鬥節奏」里。
當然，這是常人的「戰鬥節奏」，至人重塑肉殼，逆演本能，沒有習慣不習慣之分，也不需要呼吸，乃至於心臟不是心臟，血氣不是血氣，大腦不是大腦，其「戰鬥節奏」會極度玄異，難以理解。別說常人的力量要弱於至人，就算常人的力量超過至人，互相廝殺起來，至人也會一下子就牢牢占據上風，把握勝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