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時瘋魔
季景安慢慢走過去，緩緩蹲下身捧住簡檬的臉，替她擦去灼熱的眼淚。
「簡檬，你不能離開我……我告訴過你，我們只有彼此了，你不能不愛我。」
簡檬沒有理他，推開他的手想要離開，卻發現那雙捧著臉的手已經環住了脖子，將她提了起來扼住脖子抵在牆上。
「檬檬，我愛你……」
痛苦的窒息和絕望籠罩而來，雙眼越發模糊，簡檬甚至都已經聽不清看不清季景安現在病態到扭曲的臉。
她才發覺，季景安遠比自己十年來認識的還要瘋狂。
季景安看著簡檬那張愈發蒼白的臉，心裡竟然詭異的滿足，曾經以為會永遠在原地等他的人，突然跟別人走了，他的心也痛，痛到現在要殺了簡檬同歸於盡。
所有人都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不是一類人，季景安不信，那他們就一起死，到時候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逆轉這個事實！
就像是出水口的閥門爆裂，季景安大腦一片空白，那一刻……他腦海中只想到了和簡檬一塊兒死去。
「季景安……」出於生命最後的意識，簡檬啞著嗓子努力呼喚著季景安：「疼……」
季景安的力氣大的出奇，他甚至用力到青筋暴起，可聽到簡檬的求救，掐著簡檬脖子的手一下泄了力。
簡檬「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驟然湧進肺里的新鮮空氣讓她趴在季景安腳下止不住地咳嗽，做過手術的刀口陣陣泛著痛。
季景安看見簡檬伏在他腳邊的樣子可憐極了，他剛想扶起她，卻聽見簡檬猛烈的咳嗽起來，下一秒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檬檬！」
他扶住倒下去的簡檬，看見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殷紅色的血絲，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沒有任何考慮的抱起她奪門而出跑到客廳。
沈安雲是醫生，一接到電話幾乎是飛速趕了過來，進了門就看見季景安瘋魔一樣抱著沒有知覺的簡檬坐在地上雙眼空洞，而簡檬嘴角的血糊了整個下半張臉，看上去就像個案發現場。
「你大爺，季景安，你做了什麼？」
季景安聽見沈安雲的聲音，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拖著簡檬就他那邊走，嘴裡念叨著：「她要死了，一直在吐血，安雲，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沈安雲蹲下身子探了探簡檬的鼻息，捏了捏脈搏，卻看見了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掰開簡檬眼皮看了看，才嘆了口氣。
「怎麼樣？怎麼回事？」季景安追問道。
「不排除是呼吸道血管破裂或者黏膜損傷，得去醫院做進一步診斷。」沈安雲看了一眼季景安，埋怨道：「她本來就有血液病，凝血功能有問題，你要犯病能不能注意著點分寸？把人弄死了吃不了兜著走。」
季景安摟著簡檬，身上的顫抖根本停止不了。
沈安雲看不下去：「趕緊送醫院啊？準備把她在這關到死是吧？」
醒來的時候，簡檬感覺全身疼得要死，周圍全是晃眼的白光，她還以為自己是又死了，去了鬼門關。
過了幾秒她才後知後覺的發覺這是醫院，真正的醫院，不是季景安的鐵籠子，她看到蒼白的四周牆壁，還有頭頂正在輸送的液體。
季景安……
出來了，離開那個別墅了……
簡檬一想到季景安，想到的別墅里這麼多天的痛苦，頓時一股惡寒爬上後脊，幾乎讓她渾身打了個顫，簡檬慌裡慌張扯掉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管子，不顧脖頸的疼痛跑出了病房的門。
再不逃就沒有機會了。
可是，推開門的一瞬間，簡檬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
醫院的走廊里，藍色的椅子，季景安正坐在上面，看見簡檬從裡面出來，那雙陰鬱又疲憊的眸子挑了挑，才緩緩站起身來。
「檬檬，你終於醒了……」
簡檬緩慢的往病房裡退了退，可季景安卻一直往前逼近，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在這時候時變得更加慘白。
「別動！小心傷口又流血，怎麼樣了，還很疼麼？」季景安的神情尤為緊張，看到簡檬恐懼的躲著自己，心臟疼得直不起腰來。
這應該是簡檬第一次看到季景安這麼狼狽的狀態，他平時西裝革履的衣服此時皺皺巴巴，揉皺的衣服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你別怕啊，哪裡還疼？都能跟我說。」
病房裡太過安靜，簡檬被季景安逼回了床上，然後又被醫生接滿了一堆管子。
簡檬看見季景安轉身到床邊給自己剝橘子，下意識的往一邊躲了躲。
季景安卻突然發現，著急道：「說了別動！」這麼一會兒，季景安已經用眼睛上下將他打量了個遍，見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儀器都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
外面應該很暖和吧，簡檬聽見風聲呼呼的吹著，窗外的白蠟樹上輕輕覆蓋的雪已經開始融化，到春天了。
「檬檬，對不起，我以後會控制好我自己，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對不起……」
「呵……」病房裡發出一聲簡簡單單的嗤笑，簡檬真的覺得諷刺至極。
季景安知道是自己的錯，他昨晚甚至想殺了簡檬，根本不值得被原諒，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有那種想法，他平常看簡檬因為骨髓穿刺落下的後遺症痛苦都跟著難受，可十幾個小時前怎麼會跟魔怔一樣……
他一定是瘋了。
簡檬也這樣想。
她以前愛的人不僅無恥，不僅病態，而且還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這一切簡檬這十年為什麼沒有發現，也許是季景安偽裝的太好了。
季景安仔細的看著他的愛人，滿懷歉意與深情。
簡檬是漂亮的蝴蝶，從頭到尾都是。
而自己是卑劣的商人，把簡檬變成了痛苦又必須長存的標本，留在自己身邊。
「簡檬。」季景安難過的說不出一句話，他已經不知道還要做些什麼才能贖罪，他慌忙的摟住簡檬的頭，按進自己的胸口，聽著對方胸膛的心跳，才感覺到自己好像還活著。
「我愛你，我愛你……簡檬我愛你。你別不要我，你怎麼樣都行，你走了我會活不下去的，簡檬，以後不會了，以後我永遠不會再傷害你了……簡檬……」
季景安從來沒有這麼語無倫次過。
季景安扶好簡檬，蹲下去用他自認為最誠懇的表情說著話：「檬檬，對不起。只要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你想要怎麼樣都行。」
簡檬的眸子微微有些波瀾，她看向季景安的臉，微微揚了揚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希望，十年前我暈倒的時候，你沒有抱起我，我希望，我們從來不認識……」
兩個人默契十足的，記憶一起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天空還是蔚藍色的，所有人的愛與尊嚴還在原位。
季景安跟在簡檬身後問道：「簡檬，你離那個顧川遠一些，那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
簡檬奇怪的看了一眼季景安，心裡莫名其妙的如同打鼓，她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看都沒看季景安，就「哦」了一句。
季景安聽見簡檬答應自己，高興的笑的像個小狗：「還有英語系的那個輔導員，一看就對不是什么正經人。」
簡檬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季景安，懷疑的問道：「你怎麼能隨便揣測別人，陳老師只是和我一起合作翻譯外語學典，他人很好的。」
「好什麼？你就是不會看人，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記住了。」
簡檬歪頭看他:「那我看你是看對還是看錯了？」
「你簡直是押對寶了！」季景安說。
「你要禁食禁水，這幾天可能都要打葡萄糖。」
簡檬好像沒聽見，失神的看著窗外。
天真藍啊，她好久都沒有看到這麼藍的天空了，醫院的工人正拾掇花花草草，陽光很好，連風都有著淡淡花香。
恍惚間，似回到了從前。
季景安嘆了口氣，他想伸手安慰安慰簡檬，他想簡檬一定被嚇壞了……可伸出去一半的手卡在半空，又緩緩伸了回來。
「我去幫你開藥，你乖乖的在這裡，不要再亂跑了。」
季景安出去了，簡檬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他不理解，曾經的兩個人明明那麼好，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簡檬卻不想這些，她只想逃，逃離季景安的身邊，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季景安一離開，簡檬就迅速按下床頭鈴，接著看向門口，心跳已經全部亂了節奏。她既希望那扇門開，走進來一個護士，又害怕那扇門開，怕推門進來的是季景安。
忽然，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簡檬緊張的攥緊了床單，直到看見走進來的是一雙白色護士鞋時才覺得如釋重負。
護士很溫柔的問道：「怎麼了？」
簡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幾乎用乞求的語氣說道：「能幫我打個電話麼」
護士溫柔的神色被簡檬嚇得消散，疑惑又驚奇的看著簡檬，半晌才點點頭，磕磕巴巴說出一個好字。
簡檬還記得有一次被林晨陽惡作劇強迫記住他的電話號碼，有幸真的派上了用場。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