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澳大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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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晨陽從公司出來,正往車旁邊走,路過一處賣脆餅的小攤,又停了下來。

  他用熟練的外語和老闆溝通,買了一盒脆餅。

  小攤老闆是個胖胖的外國大叔,笑得憨態可掬,林晨陽經常來他這裡買餅乾,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熟絡了起來。

  大叔看他小心翼翼的將餅乾裝進包裝袋裡,就問道:「林先生很喜歡吃脆餅啊!」

  林晨陽笑著回覆:「那倒沒有,我愛人很喜歡。」

  「怎麼沒有帶愛人一起來?」

  林晨陽低聲說:「她腿腳不方便。」

  秋風裹挾著枯葉鋪滿了回家的路,林晨陽和老闆道了再見後踏上了那條路,

  一進門,林晨陽換個鞋子的功夫,脆餅的香味就飄到了陽台。

  窗戶旁的人聞了聞,意料之外一樣,有些欣喜的笑了笑,放下了手裡的畫筆。

  畫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林晨陽脫掉大衣走了過去,從背後輕輕攬住了女人的脖子,親昵的將臉埋進了她的頸窩裡。

  「昨晚有案子麼?又一晚上沒睡是不是?」她很溫柔的問,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撫在林晨陽臉上,有些冰。

  林晨陽抓住那雙手,有些擔心的問:「手怎麼這麼涼?」

  「畫久了。」

  林晨陽把手裡用淡黃色油紙包裹著的脆餅送到她面前。

  「餓了麼?先吃點這個,我去做飯。」

  「謝謝。」

  林晨陽眼神有些暗了暗,「都說了多少次了,對我別總說謝謝。」

  女人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林晨陽無奈的捏捏她的手,她又在敷衍自己,也許五分鐘後又會有一個生疏的謝謝。

  轉身進了廚房,林晨陽打開冰箱衝著外面喊道:「你今天想吃什麼?」

  陽台的人推著輪椅轉了過來,是簡檬。

  她已經和兩年前有了很大變化,雖然看起來還是很瘦,骨頭架子單薄的一把,但又是勻稱美觀的纖細。

  皮膚不再是病弱的蒼白,而是透出來紅?潤的細膩白皙,就連下眼瞼和鼻頭都泛著健康的櫻桃紅。

  林晨陽這兩年把她養的太好了,忽略掉殘缺的雙腿,甚至有些返老還童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大學剛畢業的時候。

  「我想吃牛排。」她格外平淡的說,但還是可以聽出來語氣里的一些小小期待。

  「好。」

  兩個人生活的像是一對生活多年的夫妻,和睦溫馨,又格外默契。

  那一場車禍讓簡檬又到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不過又被搶救了回來。

  誰能想到林晨陽竟然聯合醫院一起,對外宣稱搶救失敗。

  雖然後來沈安雲進去查看時也發現了簡檬還活著而且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林晨陽緊隨其後進來後的一個眼神讓他立即明白過來,這是簡檬離開的唯一辦法。

  門外的季景安也許醒悟了,但簡檬絕不會再回頭,也不會再原諒季景安,就算以後會繼續在一起,無非就是對他們兩個人的折磨而已。

  林晨陽推著簡檬的「屍體」進了電梯,卻並沒有去太平間,而是快速進了ICU,為簡檬接上了那些延續生命的儀器,直到簡檬的心率恢復正常。

  姐姐林卿的分公司主要發展的就是影視行業,用特效妝倒模出一個和簡檬一模一樣的屍體舉辦一場假葬禮不是什麼難事,就為了讓季景安看見,給他死心。

  最後,成功瞞天過海,帶著簡檬來到了澳大利亞。

  那場車禍讓簡檬的這一輩子估計都沒辦法站起來了,加上曾經被囚禁時期患上的抑鬱症,來到澳大利亞的第一年她整個人都是處於隨時崩潰和噩夢的狀態,是林晨陽一直陪著她。

  直到第二年,她才漸漸放下,開始拿起鍵盤,撿起曾經的愛好,寫一些東西驅散心裡的陰霾,一點點復健,開始說話,開始笑,開始接受林晨陽。

  臉上的疤痕逐漸淡去,只剩下一點的粉色印記,看著不太明顯。

  但林晨陽可以看出來,那都是她努力撐著偽裝出來的,多少次夢裡掙扎著哭醒,多少次在心理醫生診所里泣不成聲,多少次努力掐著沒有什麼知覺的大腿自暴自棄……

  簡檬不想讓林晨陽失望,不想讓那個人那麼努力的救贖自己,卻沒有任何成果。

  他們的第一次早飯時,林晨陽連個雞蛋都不會煎,現在卻很快做出兩份牛排,香味四溢。

  林晨陽倒上兩杯紅酒,將簡檬的輪椅從臥室推出來,輕輕的把她抱到凳子上,還細心的替她鋪上了餐布。

  簡檬無奈又受寵若驚的笑道:「你吃個中午飯還這麼重的儀式感?」

  林晨陽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什麼事都要做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苟。

  「跟你吃飯,就算是夜宵我都得準備出米其林餐廳的感覺。」

  他把簡檬逗笑了,簡檬低頭拿起刀叉,開始切牛肉,只是拿著刀的右手有些用不上力氣,曾經割腕留下的病根還沒好徹底,切的磕磕絆絆。

  她略微有些難堪,就越不服輸的想要切好。

  忽然視線里推過來一個白瓷盤子,裡面規規整整的放著切好的牛排,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這一盤子就被抽走了。

  「別說謝謝,我說了,以後你不能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做,我就是你的手。」

  簡檬果真把到嘴邊的道謝咽了下去,用叉子帶起一塊牛排,猶豫了片刻,遞了過去。

  林晨陽看到簡檬送過來的牛排著實愣了一愣,接著就是驚喜,寶貝一樣把那塊牛肉吃了下去。

  兩個人吃了午餐,林晨陽就要去休息了,昨天晚上一夜沒睡,他明明可以在律所的休息室里補覺,但就是想回來看看簡檬,給她做一頓飯。

  季景安去年研究生畢業以後和同學一起在這裡開了一間律所,澳洲的華人很多,再加上姐姐和父親的人脈,所以他們的公司很快風生水起,林晨陽最近忙的厲害。

  他成熟了太多,曾經他身上的毛頭小子模樣煙消雲散,變成了一個有主見又沉穩的男人。

  「你快去休息吧,碗我自己洗,洗碗機我還是可以打開的。」

  林晨陽沒說什麼,像是沒聽見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餐桌和盤子。

  「我睡了,你幹嘛?」林晨陽推著簡檬去書房收拾收拾簡檬的草稿,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簡檬頓了頓,她不喜歡出門,因為不想見人,又怕別人看見她殘疾的腿,除了在書房窩著寫作似乎也沒什麼要做的了。

  「可能,看看電視,或者,刷刷手機……」

  「要不然讓我抱一會兒吧?」

  林晨陽脫口而出。

  簡檬微微一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林晨陽借著照顧簡檬的名義,一年多同床共枕,雖然什麼都沒做過,可是趁著她睡著了親一親捏一捏這些小動作可是沒少,雖然他都覺得自己賺了,但淺嘗輒止過後就是想能更進一步,這是他心裡的一點點壞心思。

  「你軟軟香香的,抱起來我就不累了,很快就能睡著了。」

  簡檬的臉連著耳朵根都紅了一片,可是耐不過林晨陽那雙炙熱殷切的眼神,最後也只能叱責他胡鬧後默許了林晨陽的要求。

  他們在一起都是靠著林晨陽厚臉皮,總是趁著簡檬發呆時親一親抱一抱,或者從剛開始兩個人兩個房間再到分開兩個被子,到簡檬睡著後林晨陽偷偷擠進一個被子,要不然就是趁著抱她吃飯或者出門時捏捏她的腰,否則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進展這麼快。

  在這些方面,林晨陽似乎還像當初那個花花心腸的壞孩子。

  簡檬當然知道林晨陽沒什麼惡意,那是不帶著任何情慾的單純喜歡的親近,她除了臉紅接受,也不能說什麼。

  畢竟就算真的做什麼,簡檬吃人家穿人家又讓人家管的,連命都是人家救回來的,付出點什麼也是應該的。

  簡檬這樣想,但其中是不是夾雜了對林晨陽愈加深刻的依戀和接受,她不得而知。

  下午的時光是林晨陽最喜歡的,窗外的陽光溫暖的傾灑進來,照的被窩暖暖的。

  他把簡檬小心翼翼的抱著放在床上,然後換了睡衣也鑽進了被窩,然後輕手輕腳的摟住了簡檬的腰,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

  簡檬身體微微僵硬,片刻後才緩緩放鬆下來。

  她輕輕說:「睡吧。」

  林晨陽呼吸平穩下來,好像真的睡著了。

  簡檬吐出一口氣,也閉上眼睛。

  「簡檬。」

  簡檬都快睡著了,林晨陽突然說了句話,微微有些一驚,她心跳的有些快。

  「怎麼了?」

  「我律所最近有一對同事剛在這邊領證了,下周婚禮。」

  簡檬半天后才「哦」了一句。

  「要不要我們把國籍遷過來?放心,我還是中國人,很愛國的。」他笑著說,一陣一陣溫熱的氣息打在簡檬脖子上。

  簡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知道林晨陽對自己很好,那份好自己無以為報,尤其是自己所有最脆弱的時候都是他陪著自己,身心俱疲,付出了太多,只要不是鐵石心腸,都該動心……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種身體殘缺,又心思怪異的人,更何況離過婚,林晨陽不會喜歡自己一輩子,簡檬隨時都做好了被放棄的準備,然後再悄悄離開。

  可是……現在林晨陽說這樣的話,是要結婚麼?她有些怕,怕有了法律的加持,這份感情變得沉重,如果林晨陽再厭煩了自己,那再分開就會很麻煩。

  就像……當初和季景安一樣。

  「你又在多想了。」他把簡檬摟的更緊了一點:「我只是想一輩子照顧你。」

  「嗯。」

  林晨陽遲疑了一下,問:「什麼啊?」

  「我說,好。」

  林晨陽反應了很久,才明白這是簡檬的同意,幾年都沒這麼開心過了,他發力把簡檬樓的更緊了一點。

  「簡檬,我不會負你的,你信我。」

  簡檬知道此刻的林晨陽說的一定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以後的心意是不是會一直這樣……但能照顧她這麼多年,光是林晨陽的執著就是許多人比不上的。

  「你說,你圖什麼呢?」

  「圖你能愛我。」

  「我的愛那麼珍貴啊?」

  「嗯,就想這一輩子心疼你,對你好,看你笑,陪著你。」

  他起身,輕輕的給簡檬的唇上落了一個吻。

  簡檬睫毛顫了顫,卻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避開。

  其實,她從十八歲跟那個人在一起時想要的,恐怕也就只是這樣的生活,為什麼不去接受呢?

  簡檬笑了笑。

  ——————————

  澳大利亞的秋天溫暖又舒適,可在中國卻是寒風瑟瑟。

  上海的天越來越冷,季景安都是被凍醒的。

  又做了噩夢,他睡得不太好。

  醒來之後他去拿了一件羊毛衫披上,坐在床頭連著抽了幾根煙,可是心裡的那種絞痛卻沒有絲毫緩解,反而被菸草熏的更加難受。

  沒有人再會給他遞上一杯水,他還沒習慣沒有她的生活。

  兩年多前的這個時候,簡檬悄無聲息的帶著一身病痛和滿心絕望離開了公寓,兩年後,就真的只剩他一個人了。

  季景安在簡檬「死」去一周後才緩過來,他拼了命的想要找到簡檬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東西,所有沾染她氣息的東西,可是除了一堆從沒穿過的衣服和一枝枯敗的玫瑰花,什麼也沒有。

  房間裡,他們甚至沒有一張象徵他們十年婚姻的證據……結婚證、婚紗照、或者是正式一點的合照都沒有,就連曾經的結婚戒指也氧化的看不出曾經的模樣,也許是它隨著簡檬一起死去了。

  想到這裡,季景安又吸了一口煙。

  簡檬以前從來不讓他吸菸,他也很聽話的沒有抽過。

  季景安抽的太猛,肺里一陣發癢,連著喉嚨里的痛開始劇烈的咳嗽,他無力的躺在床上,捂著胸口痙攣成一團。

  床單上簡檬最後的氣息已經快要消失了,一想到最後證明簡檬和他共同生活過得證據也要消散,季景安就格外惶恐,他流下了幾滴眼淚,隱沒在枕頭上,也許會和簡檬曾經的眼淚交融。

  誰知道呢?

  季景安緊緊擁著心臟,那裡還跳動著,帶著深深的絕望和愧疚。

  檬檬,我真的很想你。

  兩年,我一點也沒忘記你。

  你呢?你,有沒有回來看過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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