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始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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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含章殿後,長庚心裡鬱悶無比,想起剛剛李承淵受的屈辱,越想越是氣惱。

  「主子……」

  李承淵當即掃了他一眼,神色嚴峻。

  長庚自覺失言,緊抿唇,將氣的通紅的臉低了下去。

  逐漸黯淡的朱紅宮牆下,一道高大威嚴的身影立在宮門口,如松如竹,氣度沉凝。一身紫色官袍,清貴華然,袍袖間瀉滿殘陽餘暉。

  李承淵心中一動,快步走上前,福身恭敬拜了下去:「承淵見過嚴太師。數年未見,太師一向可好?」

  嚴巍忙扶起李承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眼,眼角微微濕潤,用力的拍著他的臂膀贊道:「好好好,竟長大了這麼些,老臣都快認不出來了!」

  眼前金霞滿江天,耳邊倦鳥暮歸林。

  嚴巍看著李承淵:「這十二年來,玘國邊防再無戰事,邊境百姓安居樂業,和鄰國貿易互通有餘,國庫增長迅速。這些都是你在負責,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得到。」

  李承淵淺淺一笑,自謙道:「分內之事,不值一提。」

  嚴巍聞言,倏忽眼睫一抬,露出似醉非醉的瞳仁:「朝中人人都道,你是眾皇子中武功、謀略、才能皆最強之人。」

  十二年來,無論是玘國境內或是境外,李承淵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無論什麼奇謀詭計,在他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李承淵輕笑出聲,隨即搖頭否認。

  嚴巍嘆了口氣:「你向來淡泊,若沒有當年先皇后之事,這太子之位……」

  提起這句,李承淵平靜無波的臉上忽然起了些波瀾,出聲打斷道:「為人子女,承淵從不後悔。」

  察覺到身後有異,他朝嚴巍欠身道:「天色不早,太師年事已高,實在不宜再待在此風口處。改日無事,承淵定當陪您好好殺兩盤。」

  嚴巍會意,大笑著點頭配合說「好」,眸子裡卻是寒的瘮人。

  兩人就此告別,李承淵一路快馬加鞭,日落之前趕回了府邸。

  長庚一見了許南星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要把她從自己家主子床上拖下來扔出去。

  「她不是皇后的人。」李承淵大踏步走至床前,伸手攔住長庚。

  長庚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哧呼哧的粗氣一鼓一張:「她怎麼不是,皇后發難,她可是樁樁件件都對得上!」

  「皇后塞人不易,怎捨得讓她的人成為眾矢之的。」李乘淵眼神里充滿了雲淡風輕的笑容,與武姝交手多年,她很清楚她的手段和能力。

  他看了眼床上將醒的許南星對長庚道:「你出去吧,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進。」

  長庚不肯,一臉擔憂的瞧著李乘淵:「主子,可您畢竟有傷在身,萬一……」。

  「我就是再多挨幾刀,就她,也傷不了我分毫。」李乘淵眼底波光流轉,悠悠笑道。

  長庚下死眼慪了許南星好幾眼,方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他將身體牢牢粘在門板上,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李乘淵將手覆在許南星的面罩上,忽然看見她面罩下臉頰上若隱若現的紅色傷口,他眉頭微蹙,漸漸將手挪了開來,起身離開床榻,坐在床旁桌邊的凳子上等她醒來。

  「醒了。」

  屋內暖意融融,茶香裊裊。許南星睜開眼,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她側過臉,只見市集上那位男子正坐在桌邊品著茶,漫不經心的垂眼看她。

  許南星下意識伸手撫臉,摸到面罩還在,閉眼輕呼了口氣。李乘淵見她這般,唇角微微牽起,有難得的溫柔。

  許南星坐起身,才發現李乘淵正眼含審視的望著她,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

  她剛要開口,卻發現嗓子像是被血凝住了一般,忙掩著口鼻咳嗽了兩聲。

  李乘淵重新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在她眼前。

  許南星伸手接過,道了謝,猛灌了兩口,正準備說話,只覺拿水杯的手手腕一緊,恰好是她傷口的位置,她吃痛,不自覺鬆開手掌,精緻的茶杯瞬間掉落在她腿上,她抬眼,正對上李乘淵那張壓迫感十足的臉。

  她本能的想掙脫李乘淵的桎梏,不曾想李乘淵手指越收越緊,將她傷口新長出的嫩痂盡數捏碎,鮮紅的血液混著粉色的肉泥,一滴一滴落在許南星青色的衣衫上。

  「你弄疼我了!」

  許南星啞著嗓子叫喊著,眉毛擰作一團,豆大的汗珠細密的冒出來,黏住了濕漉漉的頭髮,手緊緊抓著身下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脖頸上青筋暴起。

  對峙之中,李乘淵銳利的雙眼略略眯起,迸出凌厲的光芒,玩味的聲調充滿了戲謔:「這麼禁不住疼,你的上級是怎麼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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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南星聽的一頭霧水,咬牙道:「我是醫生,我的老師自然是教導我如何行醫救人,又怎麼會傷害病人?」

  李乘淵手越握越緊,許南星忍無可忍,抬起腿一腳踢向他的命門。李乘淵登時悶哼一聲倒地,驟然鬆開了她的手。

  「你這個人真是……」

  許南星剛要罵他不知好歹,就見他躺在地上表情痛苦,勉強半坐起來後,「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灘血來。

  「哪世里做的孽,這會子現世報,叫我哪個眼睛看得上。」

  許南星白眼嘟囔了兩句,趕緊從空間裡拿了些東西,做完無菌消毒後,戴了三層外科手套,下床走到李乘淵身邊。

  李乘淵面色慘白,一雙眸子卻仍亮的驚人,一把攔住靠近的許南星道:「你要做什麼?終於等到時候了是不是?」

  這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還存著被害妄想症?!

  許南星使出吃奶的勁將他拖到床上,沒好氣道:「疑心病我不會治,咱先放一放,先讓我將你這條命保住行不行?」說著她皺眉將手伸向了他腰間的腰帶。

  「你的衣服掩住了傷口,我看不真切,沒法給你治療,只能先將你的衣服脫掉。」許南星生怕李乘淵又誤會,搶先解釋道。

  李乘淵略微撐起上半身,眯著眼打量了許南星好幾遍:「你說你是大夫?」

  許南星點了點頭。

  「怎麼證明?」李乘淵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讓人心驚的威嚴。

  許南星已經快被他反反覆覆的懷疑煩死,兩隻眼睛似要噴著火:「怎麼證明,沒法證明,就你這種人,就算我證明了你會信嗎?醫生治病也是要講究醫緣的,你要實在想死,沒人攔著!」

  李承淵盯著她那雙因生氣,反如同水洗過的玉石般更顯透亮的眼睛,眼裡的戾氣竟一點一點沉了下去,躺了回去道:「開始吧。」

  不僅疑心病還受虐狂,早知道打兩頓就好了,也省的許多事,許南星心裡吐槽。

  但手上的動作卻加快了不少。只是古人的衣服太過繁複,她又擔心扯到男人的傷口,一時進退維谷,將目光漸漸鎖定在旁邊的剪刀上。

  一陣輕笑聲響起,李乘淵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你幫我,我自己脫。」

  這可真是再好不過了!許南星忙說了個「好」,伸手將他輕輕扶了起來,看著他脫掉一件件衣服,直至露出精壯的,再無遮掩的軀體來。

  再看下去的話,她的心跳聲就會露出馬腳,然後成為這個空間裡明顯和無法忽視的存在。許南星忙將頭低了下去,將他的衣服撿好放在一邊,重新換了一副手套。

  「我的天,你這是得罪什麼人了,難道是躺著被人砍的嗎?」

  一道傷口從左側耳下一路延伸到肩膀處,傷口之深,可見白骨,傷口四周腫的老高。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污遍布,許南星數了數,足足有十二道傷口。

  李乘淵沒有說話,只是呼吸更沉了些。

  許南星不再多問,拿起麻醉面罩就要給他戴上。李乘淵伸手擋住,狐疑道:「這是何物?」

  「這個就相當於麻沸散,你的傷口太多太深,肯定要清創縫合,不用這個你會很疼的。」許南星解釋道。

  李乘淵伸手將面罩放在一旁,長眉微挑,神情冷漠:「我不用它。」

  許南星懷疑自己聽錯了,眼睛倏忽睜大,重複了一遍道:「你,你確定嗎?會很疼的。」

  男人將眼閉上,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好吧,砍了這麼多刀都沒死,果然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許南星咂了咂嘴,將面罩放了回去。

  「我先給你做個檢查判斷一下,你,就躺著別動就行。什麼也別問,問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許南星發現,和李乘淵相處,就必須先發制人,提前預判他的預判,然後把他的路先一步堵死。

  見李乘淵又眉頭深鎖盯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許南星先一步開口道:「總之,你信我,我一定會救好你!」

  李乘淵聽到「信」字時,眼神暗了下去,唇邊揚起一抹譏諷。

  「我看出來你不大相信人,但,你相信我吧,我絕不騙你!」

  李乘淵抬眼看著面前的許南星,無論他的眼神如何審視和陰鷙,她都沒有絲毫躲避,那雙漂亮的亮晶晶的眼睛裡,充滿了倔強與自信。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胸腔滿漲的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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