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夢中喚他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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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草藥揉碎敷在傷處,江令儀隨手拿過齊咎裡衣,撕成條狀,簡單包紮起來。

  最後抬頭深深望著齊咎背影。

  既然如此,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齊咎死於那種腌臢算計中。

  北大營的叛徒一定得揪出來,這腐朽不堪的朝堂也該改上一改。

  包紮結束,齊咎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剛想將濕噠噠的外衣披上,江令儀故作毫無察覺,先他一步將衣服掛在火堆旁烤。

  齊咎瞪她一眼默默收回手,上身赤裸著縮在角落裡,活脫脫一個被惡霸強搶的姑娘家一般。

  江令儀只當沒看見,心底還有一絲詭異的痛快。

  真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過去的肅王怎麼會讓她這樣拿捏。

  齊咎目光落在她還在滴水的衣袖上,下意識蹙緊眉頭。

  薄唇張了張,說不出讓她褪下外衣的話。

  江令儀忍著不適,靠火堆又近了些。

  她這才有心思打量齊咎,目光卻一眼落在了他手腕處的紅繩上。

  齊咎正無意識的摩挲它。

  紅繩有些褪色,看著像有些年頭了,應該是珍重之物。

  怎麼上一世從沒見過?

  「這紅繩?」江令儀試探著問出口,就見齊咎豁然抬頭,眼眸幽深,緊緊盯住她。

  江令儀被他弄得一怔,道「是令堂所贈嗎?殿下好像格外珍視。」

  齊咎眉眼瞬間塌拉下來,意興闌珊道「郡主真是好記性。」

  這是什麼意思?

  少女擰眉思索,想了好一會也沒能想起來,齊咎幾乎被氣笑「別難為自己了,郡主貴人多忘事。」

  「是故人所贈之物,年頭久遠,人家自己許都記不得了。」

  什麼故人,竟以紅繩相贈?江令儀一頓,拿眼往他面上一掃,看出兩分落寞來。

  若是這般看重,怎麼前世成婚後再也沒見他戴過?

  其中微妙,妙不可言。

  江令儀勾唇,沒想到肅王殿下還有個贈君紅繩,聊表相思的「故人」,這卻有些意思。

  兩人相對無言。

  江令儀說不上感想,只是沒想到成婚數年的枕邊人還有個求而不得的硃砂痣,如同吞了蠅蟲般難受。

  她倚著石壁,困意上涌,漸漸睡了過去。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依稀聽見一聲嘆息。

  少女鬢髮如漆,眉眼淡然,睡得仿佛並不安穩,烏眉似蹙非蹙,冷玉般的面透出一絲痛色。

  齊咎伸手試了試外衣,幹了七七八八,便取下來替她蓋上,省的再染了風寒。

  這溫度似乎格外合江令儀的心意,眉頭解開,那抹令人揪心的悲慟之意隨之散去。

  齊咎鬆了口氣,靜靜瞧了她片刻,便克制著移開目光,落在她拖在地上的衣角處。

  許是才重生回來,心緒不穩,江令儀久違的夢到了黨亂之際。

  當日她同小太子殿下的馬車一路向南,途中長越交了封信給她。

  是肅王絕筆。

  江令儀指尖微顫,緩緩打開。

  字字殷切,身後之事盡數寫盡,一字一句將江令儀所有退路鋪好,展露在她面前。

  玉言吾妻,此去一路艱險,萬望珍重。

  夫齊安長絕筆。

  信的最後,齊咎如是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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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儀從淺眠中抽離,雨聲停了。掀開眼帘便見那張數年不見的側臉,紅唇微張,脫口而出「安長。」

  齊咎瞳孔一縮,詫然「你喚我什麼?」

  江令儀恍然,雨後的土腥味分外明顯,山洞野草叢生。

  是了,她重生了。

  「我言錯了,殿下恕罪。」無甚誠意地告過罪,江令儀起身,身上暗色莽紋外衣滑落,一怔,矮身將外袍拾起,抬手遞給尚在怔愣中的齊咎。

  齊咎接過外衣,神色複雜。

  她睡夢初醒的時候怎麼會喚出來他的小名?

  外頭馬蹄聲漸近,江令儀隨手掰了截枯枝,將烏髮挽起,形容還算得體。

  今時的大燕不似她扶持新帝上位後那般開明。

  如今聖上靠著嫡親皇姐赫赫戰功才坐穩江山,越是如此,便越忌諱旁人提起,對女子的桎梏更勝往昔。

  為此大長公主不知同皇帝吵了多少次,公主殿下脾氣硬,好些次險些將御書房拆了,故此與皇帝的關係越鬧越僵。

  侍衛長越一馬當先,身後墜著浩浩蕩蕩數十人,他翻身下馬道「殿下恕罪,屬下來遲。」

  一人緊隨長越之後,同齊咎見過禮直衝江令儀而去。「如何?哪裡受傷了?驚著了?」

  男子神情緊張,關切道。

  齊咎目光淡淡,落在男人身上。

  是她的表兄,徐家子,徐長風。

  「我看衣服都濕了,淋了雨了?」徐長風摘下披風,遞給江令儀。

  江令儀披上,無奈道「表哥不必太過緊張,多虧肅王殿下,我毫髮無傷。」

  語氣親近自然,放鬆極了,不像跟他說話時,夾槍帶棒的。

  齊咎不欲再看,徐長風卻忽的單膝跪地,抱拳道「肅王殿下救命之恩,臣代小妹謝過,他日必報殿下大恩。」

  代為謝過。

  齊咎笑不出來,略過他看向江令儀,道「巧遇而已,郡主不用放在心上,畢竟記性這麼不好,記也記不住。」

  江令儀還未應聲,徐長風搶先道「殿下果然心胸寬廣!」

  江令儀險些被他氣笑,橫了徐長風一眼,轉向肅王,不跟他計較口舌之爭,叮囑道「殿下記得小心傷口,再傳太醫瞧上一瞧。」

  齊咎點頭應下。

  護衛來得急,只給肅王殿下備了馬匹,徐長風向江令儀道「只能你我二人同乘了。」

  齊咎朝長越使了個眼色,後者連忙識趣的牽著馬擠到那二人中間,「郡主騎這一匹吧,屬下同別的護衛同乘。」

  江令儀望肅王一眼,朝長越道了聲謝。

  一行人剛踏入營地便被皇上召去詢問今日遇襲的細節。

  皇上年近不惑,面上陰鬱,渾濁的眼珠定在下首肅王身上,片刻笑了笑「此事朕已悉知,你們都受驚了,先回去歇歇吧。」

  鬧了這麼一出,今日圍獵早早便散了。

  按說獵場混入刺客秋獵就該草草結束才是,可如今不少外邦使臣齊聚,皇上力主壓下此事,派御林軍暗自查訪。

  遂翌日一早,秋獵照常。

  自她輔佐新皇攘除外賊榮登大寶已有七個年頭,國富民強,外邦不敢再犯,與如今群狼環繞完全是兩個氣象。外邦心有異端,不可不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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