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萬般不能動他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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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一笑身上那股陰鬱低沉可算散了。

  剛才一瞬,她恍惚覺得眼前的齊咎與上一世最末那段時間的肅王殿下重合了般。

  江令儀說不上對前世的肅王是什麼感情。

  他們之間不過世家聯姻,婚後相敬如賓,是難得的和睦夫妻。

  成婚三年來甚少紅臉,從不交心。

  他二人猶如走在橫木兩端,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小心經營,從不越雷池半步。

  可在最後,肅王將身邊可信之人盡數留給她,為她鋪平後路,堪可以稱得上耗盡心血。

  後來帶兵艱難,江令儀便沒有心力琢磨當日逃出京城時莫名的情緒是為何。

  卻不時倏忽見肅王立在身旁,垂眼看她,神情說不出的悲慟。

  抬眸看去,身側又是空空如也。

  她大抵是病了。

  南山金桂開時好時節,天意微涼,秋風習習。

  放眼望去遍山桂樹,少男少女相伴而行,談笑之聲不絕於耳。

  車架停穩,雪竹還未來得叫姑娘下來,就見肅王殿下走近,朝她搖頭示意。

  齊咎俯身撩開車簾,江令儀探手扶上他的小臂。

  剛落手就覺出不對來,抬眼與齊咎的目光撞在一處。

  低頭瞧了眼,齊咎穿了身墨青色勁裝。

  江令儀穩住心緒,借力下了車,道「叫殿下好等。」

  「我也才到。」齊咎收回手。

  江令儀今日罕見穿了銀硃色暗紋勁裝,烏髮束起,眉目如漆,抬眸看過來那剎那美目流轉,動人心魄。

  長越隱在暗處,聞言險些從樹上掉下來,也不知是誰一清早就等在這!

  兩人緩步往山上走,石階漫漫,周遭不時有姑娘家駐足對著他們悄聲低語,目光就沒從齊咎身上離開半刻。

  齊咎劍眉緊皺。

  一路走來多少男人的視線或隱晦或直白落在她身上,人多眼雜,他想說些話都沒合適時機。

  齊咎正想怎麼開口,江令儀先道「咱們換一處走吧。」

  說完便往旁沒設石階的地方走去。

  近日天氣晴好,許久不曾落過雨,土地凝實並不算難走。

  齊咎手虛扶著她,桂花濃密,生怕一轉眼跟丟了人。

  空氣中滿滿的桂花香氣,清香怡人。

  江令儀停下歇了歇,隨手摺一支桂花插到齊咎的冠中。

  「不錯,肅王殿下果然生的一副好樣貌。」江令儀細細端詳片刻,道。

  清絕眉眼於花叢中驀然一笑,齊咎只覺得花香醉人,將他熏得頭腦發暈。

  便也折下支花戴到江令儀耳邊,笑道「你更好看。」

  齊咎動作僵硬,將鬢髮都帶了起來,江令儀直覺不能有多好看,也沒去管它。

  齊咎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又瞧了兩眼後伸手將她鬢髮捋到耳後,道「好看。」

  眼瞳幽深,攝人心魄,定定只管瞧著她,仿佛周邊萬般不能動他心神。

  粗糲的手指划過耳廓,江令儀沒忍住移開視線,躲過他深邃的目光。

  喉嚨莫名有些發癢,江令儀清了清嗓,深覺此處不宜久留。

  邊走邊轉移話題「我要同殿下說一起冤案,你聽過之後一定著人去查。」

  江令儀神情嚴肅,齊咎便收起玩笑的心思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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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營中有一王姓將軍,叫王旭的,前些年通敵叛國的陸震將軍就是被他揭發。」

  那場事端在五年前,齊咎領兵出征,回朝後此案早已匆匆落定,故而所知不多。

  江令儀眉眼沉沉,「當年的案子另有隱情,這個王將軍才是敵國奸細。」

  上輩子齊咎曾跟她提過此事端倪,尚未來得及為陸將軍平反,叛亂突起。

  王旭此人在北大營中地位極高,肅王身無兵權只能擱置,卻沒想到王旭竟是西榮奸細。

  今生無論用什麼手段,非除掉王旭不可。

  齊咎聽罷,沉默須臾,再抬眼整個人如出鞘利刃般籠著寒氣。

  大燕武將良莠不齊,青黃不接。

  忠臣良將一朝冤死,齊咎怒意濤濤,略一平復,再開口聲音陰鬱「我知道了,王旭我著人去查。」

  「還有另一重要人物,」江令儀沉聲「當年陸震將軍膝下二女一子,最後被處決的只有大女兒和小兒子,二女兒不知所蹤。」

  「現應在江南一帶藏身。」

  五年前江令儀不過十一,怎麼會對這種隱秘之事了如指掌?

  齊咎沒問究竟從何得知,這種事她若不是有十分把握不會輕易出口。

  「我回府後即刻著人去尋。」

  「這就信了我?」江令儀微詫,若不是此事刻不容緩,她原本並沒打算告訴齊咎,畢竟無憑無據,是誰都不會輕信。

  齊咎垂眸,面容嚴肅「你不會用家國大事玩笑。」

  江令儀一怔,無奈笑道「你也太信我了。來日若是編謊話騙你,一騙一個準。」

  齊咎沒說話。

  日後若是願意費心思騙他,倒也不錯。

  儘早扳倒王旭,肅清北大營,即便日後叛亂不可避免,齊咎也不至死於奸細之手。

  江令儀出神想著,沒注意腳下,好險被樹根絆倒。

  齊咎忙伸手扶穩她,關切道「扭著了嗎?」

  「沒有。」江令儀搖頭。

  「事情既然做下,就會留下破綻。如今王旭在明我們在暗,不必太過憂心。」齊咎安撫道。

  也只能如此,江令儀頷首。

  說話間便攀上半山腰處。

  遠見有個亭子遮陽,兩人走了這會有些累了,在此歇一時。

  此處來人不多,小凳上落了層薄灰,齊咎細細擦過才讓她坐下。

  他取下隨身攜帶的水囊,擰開,遞到她手中。

  江令儀接過,唇瓣擦著壺嘴抿上一口,又遞迴給他。

  齊咎收回視線,仰頭隔著壺口喝了幾口。

  喉結滾動,脖頸上出了層薄汗,天光照在上頭瑩瑩發亮。

  江令儀目光停了會,忽覺得不對,忙轉眼去看周遭花影。

  她的目光直白不加遮掩,齊咎自然能感受到,收起水囊,喚了聲「玉言。」

  「嗯?」江令儀應下,卻不曾抬眼瞧他。

  齊咎唇角彎起,「怎麼不看著我,方才誇我長得好是哄人的?」

  「好看也不能時時看著,」江令儀回道,「歇也歇夠了,繼續走吧。」

  齊咎不再逗她,攙了把她的手肘處,借力助她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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