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酸又恨
這下正踩中江知非死穴。
她平日樣樣都暗地裡仿江令儀,卻最忌諱旁人說她與長姐相像,這一聽面色都變了,卻礙於面子不好發火。
江令儀頓感頭疼,道「玉枝,你先坐下再聊吧。」
雪竹上前,江玉枝解下披風隨手扔給她。
桌旁攏共就安著兩把椅子,下首放一把小凳,江玉枝當做沒看見,自坐到椅子上。
江知非只能起身,道「長姐坐吧。」
自己順位做到小凳上。
玉枝明晃晃的環視四周。
三間屋子用花鳥、竹菊屏風做了隔斷,正中一套黃花梨書案,擺的應是描金松煙墨,眼下坐著紅檀木桌,用的是成套紅泥燒成的茶盞。
她心下不屑,在京城長大又如何,道「堂姐房間怎麼這樣素淨?連我在江南的擺設一半都不如。」
江知非輕呵一聲,在京都貴女中從未見過這般愚蠢自大之人,低頭抿茶不去理她。
小女兒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種無關痛癢的小事江令儀不同她計較,道「江南富庶,叔叔嬸嬸又疼你,自然給你用最好的。」
江玉枝眉開眼笑,自覺壓倒她一回,驕矜道「那倒也是,父母親最疼我了。」
江知非越聽越刺耳,與這位沒腦子的堂妹無話可說,略坐一會就起身告辭。
「她倒是端的一副清高儀態。」江玉枝翻了個白眼,看不慣這幅目下無塵的模樣。
「玉枝!」這話太不應該,江令儀放下臉,冷聲道「我看你今日是高興得暈了頭了。」
再說下去不知道說出設麼來,不給她開口機會,江令儀吩咐道,「雪竹,帶堂小姐去偏房安頓下來。」
「堂小姐跟我來吧。」雪竹在一旁聽得頗為嘆服,聞言上前來,唇角帶笑。
江玉枝癟了癟嘴,不好跟她硬犟,只能起身跟著去了偏房。
雪休感嘆道「堂小姐這嘴越發厲害了,比小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令儀正深感日後怕是不得安穩了,聽她說這話忍不住笑道「你還嘆上氣了?」
雪休聳了聳肩,滿面無辜地退下了。
江玉枝怎麼看都覺得偏房太過簡陋,把擺設事物挑剔一通。
歇了片刻,朝一旁站著的雪竹搭話「雪竹,堂姐同肅王殿下是怎麼認識的?」
雪竹斟酌著回話「我們姑娘自小出入皇宮,與肅王打過不少照面,就面熟了。」
江玉枝若有所思,又問道「那肅王殿下平日裡往府中來嗎?」
「殿下除卻定婚當日甚少來府上。」
見問不出什麼,江玉枝話鋒一轉,道:
「我記得從前知非姐不是最愛水藍的衣裳嗎?從什麼時候喜歡上青色了?」
雪竹也只是搖頭「姑娘們的喜好我就不知道了。」
嘴還挺嚴,「行了,這沒你事了,退下吧。」
江玉枝隨意甩了甩手,歪倒在榻上。
二嬸一進門就見她沒樣子的歪在榻上,皺眉「你像什麼樣子?如今是在京城了,你也注意著點。」
𝖘𝖙𝖔55.𝖈𝖔𝖒
「有什麼的,」江玉枝撇嘴,眼眸一轉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母親你知道堂姐是怎麼和肅王殿下認識的嗎?」
「怎麼?」二嬸坐下倒了杯茶。
江玉枝嚷嚷道「是堂姐從小時候就頻繁進宮,這才認識了肅王,有了這段姻緣!」
她又酸又恨,氣得眼眶通紅「若我自小生在京里,這樣的好婚事也該輪到我!她江令儀有的我什麼沒有?」
打從知道江令儀得了肅王做未婚夫婿,她別提多氣,成宿眼紅的睡不著,翻來覆去琢磨此事。
二嬸咬牙切齒道:
「那能怪誰,還不是你父親!當年聖上忌憚江家,他自請離京安皇上的心。在江南磋磨到如今,把你的終身大事都耽擱了。」
喝口茶緩了緩,她又道「現在好了,咱們進了京。托大嫂幫忙相看相看,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再如意能如何?反正也比不上肅王殿下。」
江玉枝將頭一歪,賴在榻上不下來,轉念又道「女兒若也能嫁個皇子王爺的,那不就——」
二嬸厲聲道「玉枝,就是心裡再想,也不能在嘴上帶出來!」
江玉枝最不喜歡母親怕東怕西的性子,翻了個白眼。
氣道「難道我說錯了?父親當年為了江家才遠走江南,怎麼說也是恩情。我怎麼就低堂姐一等了?她嫁得王爺我嫁不得?」
「堂姐行大運得了個郡主之位又有什麼了不得的?若我在京城長大,這郡主也該是我的!」
江玉枝急赤白臉吼道。
這下正說中二嬸的心事,她心底多年暗恨此事,平日裡強裝不在意,實際怎麼能甘心。
江家這一脈嫡系女兒只有江令儀和玉枝。
就因江令儀身在京城,全族之力盡數傾注在她身上,委以重望。
她的玉枝就好像被放棄了似的,其中落差誰能甘心?
二嬸沉默片刻,嘆氣道「我知道這麼多年委屈你了,你的婚事母親來想辦法。」
「這些話說過就算了,別叫你堂姐和大伯母知道了。」
江玉枝點頭,心裡卻明白母親想不出什麼法子來,還是得靠自己。
一連幾日天天往江令儀屋裡鑽,纏著她帶自己去別的府上結識貴府千金。
文國公府上去了兩日,許恙還沒不耐煩,江玉枝倒不耐煩上了。
「堂姐這朋友說話怎的陰陽怪氣的?瞧不上我嗎?」沒離府就嚷嚷起來。
許恙少見這樣純粹的傻子,著實新鮮。
戲謔道「妹妹說的哪裡話?你這樣牙尖嘴利,姐姐我若是瞧不上你,還不得被嚼碎吃了?我並不敢這樣大膽。」
江令儀在一旁忍笑,笑過之後又頗覺頭疼。
經此一役文國公府上是去不得了。
翌日一早,江令儀鼻尖發癢,垂頭打了個噴嚏。
雪竹已聽了兩三個噴嚏,問道「姑娘冷了嗎?」
「不冷,」江令儀話沒說完,癢意又泛上來,用帕子覆住口鼻,停了會才道「今早就沒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