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從來都是被放棄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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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玉枝冷風地里站得腿酸,渾身發冷,只覺奇怪。

  要是押送,怎麼不見人來問問?越想越覺得自己想錯,動了動發麻的腿腳,實在等不住了。

  剛想離開,舉目見堂姐獨自一人走來,連雪竹雪休都沒帶。

  嚇得她驟然往後一退,踉蹌一下險些跌倒。

  探出頭去悄摸打量堂姐,面上神情沉鬱,看得出心情不佳。

  媽媽替她推開門,道「大姑娘來了,二姑娘正在房中侯著。」

  江令儀腳步不停,應了聲,叮囑道「兩位媽媽辛苦,回頭去帳上一人領二十兩銀錢。」

  「事關女兒家名聲,斷不能外傳,媽媽可要守牢此事。」

  媽媽低聲應下。

  江玉枝聽得心癢難耐,院門一關,徹底隔絕她的視線。

  到底是什麼關乎名節的事!難不成是江知非經不住誘惑去勾引肅王被堂姐抓了個正著嗎?

  心下無比暢快,這麼多天在江知非耳邊吹風總算初見成效!

  江知非呆坐椅上,聽見推門聲,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又意興闌珊地垂下來。

  她對肅王的心思已經畢露無疑,長姐這時候來找她無外乎訓斥一頓,警告她不許再動這樣的心思,還有什麼好聽的。

  「知非,」

  她這個妹妹一貫要強,甚少流露出頹喪萎靡的神色,今日乍一被戳破,心氣都散了,心灰意冷的樣子。

  「你從前不是這樣。」江令儀感嘆,先前的小女孩靦腆內斂,會扯著她的衣袖低低叫長姐。

  江知非噗嗤一笑,「怎麼?從前事事不和你爭就是好的?」

  見她不說話,江知非眼眶滾燙,啞聲說「憑什麼生來所有東西就都該是你的。」

  都是父親的女兒,為什麼所有人都認定她該安分守己,等著長姐把不屑要的東西施捨給她?

  江令儀從不知道她竟會這樣想,蹙了蹙眉道「為什麼這樣想?」

  「為什麼!」江知非看厭了她冷淡穩重,事不關己的樣子。

  厲聲道「就因為我是庶出,因為我娘是奴籍出身,所以我天生就低你一等,所有一切都是你的,跟我半點關係都沒有!」

  江令儀不擅長應對過於激烈的情緒,此時說什麼都有故作無辜的嫌疑,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江知非顫著聲,道「父親對你寄予厚望,事事以你為先,把我這個女兒忘到腦後。我自知哪裡都比不上你,萬事都不跟你爭。」

  「但是歡喜一個人是控制不住的,為什麼連肅王的全部注意你都要搶走?」

  江令儀蹙眉,道「感情之事強求不來。」

  江知非怒道「憑什麼我不能求?憑什麼只要你在,肅王就半眼不看旁人,眼裡只有你?」

  她頹然貼在椅背上,恨恨道「我模仿你穿衣打扮,待人接物,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連喜歡之人也要拱手相讓,我也想爭一爭他的目光,哪怕一眼,他用看你的眼神看我一眼也夠了。」

  江知非淚如雨下,她滿懷期盼再見肅王時,卻連半分目光都分不到。

  他心上人是誰都好,為何偏偏是長姐。

  女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凝滯哽咽,幾乎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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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儀上前擁住她,沉聲道「我明白了。」

  江知非頭埋在她腰間,放聲痛哭「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幅樣子。」

  她竟然就這麼去尋自己未來的姐夫,若是傳出去,該多難聽,她以後有什麼臉面做人!

  「長姐,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像找不到歸家路的孩童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她緊緊攥住江令儀不放,將這麼多年的委屈不甘通通發泄出來,哭得聲阻氣噎。

  江令儀輕輕撫摸她後背,閉了閉眼。

  前世她護送太子逃出京城時,牢獄中的江父江夫人早被肅王送去江南安置。

  只有江知非,當日江家獲罪下獄時她被送到莊子上避難,城破之際誰都都沒能記起她。

  她一人被撇在滿是叛軍的京郊。

  後來江令儀率大軍攻回京城,厲親王被逼紅了眼,壓著她登上城樓。

  高聲道「姓江的,看看這是誰!你親妹妹在我手裡,立刻退兵三十里,否則本王將這娘們燉了做鍋肉湯請眾將士飽餐一頓!」

  江令儀遙望城牆上那道數年不見的身形,面色登時沉了下去。

  「元帥,此正是一舉破城,奪回京都的絕佳時機!若是延誤戰機,底下士兵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前鋒忍不住警醒道。

  江令儀抬手止住他,實則根本也沒想過要應下厲親王。

  時至今日,無論城牆上的人是誰,三十萬鐵騎都不可能後退半步。

  一路攻來,且不論物力,殞身沙場的士兵不知凡幾,哀鴻遍野,浮屍滿地。

  若不乘勝追擊,等到厲親王休養生息再戰,其中慘烈更加難言。

  厲親王見她久不應聲,急道:

  「這小娘們模樣長得還挺招人,你再不應,本王就把她賞給底下士兵玩玩,看江大元帥舍不捨得自己的親妹妹!」

  江令儀咬了咬牙,朝身後比了個手勢。

  士兵暗中拉弓,等元帥一聲令下了結江知非性命。

  當時隔得太遠,江令儀看不清她面上神情,只覺出她應是朝自己望了一眼。

  手指虛虛抬起,剛想揮手示意。

  江知非猛得奮力一掙,竟然掙開了厲親王的束縛。

  從城牆一躍而下。

  嘭!

  血光四濺。

  三十萬鐵騎踏著這血光殺入京城,重掌江山。

  她從始至終,都是被放棄的那個。

  濃重的血色猶在眼前,江令儀呼出口氣,道「知非,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知非也哭夠了,抽抽噎噎地就是不抬頭看她。

  目光所及,長姐藏青冬裝腰間濕了一大片,眼淚鼻涕糊成一團。

  後知後覺的悔起來,面上作燒。

  低聲道「我做錯了,長姐。」

  江令儀心頭一痛。

  陳姨娘早亡,江夫人再善待她也越不過自己的親生女兒,父親對陳姨娘淡淡的,連帶對江知非都不甚在意。

  江知非一人在家裡仿若透明般,默默長大,沒有長成歪門邪道的性子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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