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枝晾乾的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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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令儀搖頭,道「七皇子身在深宮,有心機謀算再正常不過,若是毫無城府才是可疑。」

  「我不這麼認為,」齊咎不認同,「能收買皇后身邊的掌事姑姑,七皇子絕不簡單。」

  這倒也是,掌事姑姑自皇后入宮時就跟在她身邊,是皇后最信任之人。

  手裡權利悉數是皇后賦予,只要衷心皇后,她的地位無人能動搖。

  七皇子卻連她都能收入麾下,這是許了什麼好處。

  江令儀沉思,道「你說得對,是我先入為主,想得淺薄了。」

  江令儀自幼出入皇宮,和七皇子稱得上打小相識,私以為他小有心計,並無大謀。

  齊咎道「當年皇帝江南巡遊,將宜妃帶回宮內,對外只說是江南的舞女,實際來路不明。」

  宜妃剛剛入宮就得封嬪位,後宮無不譁然。

  皇帝不顧眾妃嬪不滿,執意封嬪。

  當年宜妃屢次投井都被攔了下來,口中只說不願入宮。

  鬧得沸沸揚揚,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當年宜妃死得倉促,過世時七皇子不過六歲。」

  皇帝對宜妃甚是寵愛,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在世那幾年樹敵頗多。

  七皇子一個六歲稚子在虎狼環繞的後宮中安然長大,本就是一件奇事。

  江令儀與他對視,道「六歲的孩子,該懂事了。」

  齊咎頷首,低聲道「他絕不像表面這般自大荒唐,甚至將你都騙了過去。」

  若真是這樣,七皇子不能不防。

  「行,我明白了。」江令儀點頭。

  齊咎一氣把茶飲盡。

  江令儀道「查七皇子的事一定低調,被皇上知道必然又起疑心。」

  齊咎應下。

  雪竹進來,向兩人行過禮,道「姑娘上回收起來的紫竹狼毫可還記得放在哪裡嗎?」

  「夫人叫畫眉姐姐來取。」

  江令儀想了想,道「書架倒數第二排你找找有沒有。」

  雪竹尋摸出一個長錦盒,看著像是放筆的,打開一瞧卻是一枝晾乾的桂花。

  遍尋不見狼毫筆,便將這錦盒拿在手中,走近前,道「我記得先前狼毫是放在這裡的,怎麼姑娘放了枝桂花進去?」

  齊咎目光落在錦盒中,心念一動,眼底笑意盈盈直直盯著江令儀。

  江令儀扶額。

  一時忘了。

  自南山回來,便將鬢邊齊咎簪的桂花收在裡頭。

  揮了揮手道「先放著吧,那筆被我隨手放在書架頂上了。」

  雪竹觀兩人神色,知道自己約莫做了些讓自家姑娘不自在的事,趕忙把手中東西放下,拿上筆退了出去。

  「玉言怎麼還留著這個?」齊咎取出花枝,拈在手中,舉到她面前。

  心裡泛著甜意。

  她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他面上的笑遮掩都遮掩不住,江令儀迴避他的視線,道「你自己難道沒留著?」

  齊咎低聲笑起來,花枝點在她額間,道「這可不一樣啊。」

  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裡,他也有兩分分量了?

  一想到這,齊咎面上的笑根本淡不下來。

  江令儀眯起眼,暗道果然不能讓他太過得意。

  探手握住他的手腕,笑道「殿下不知我心?我心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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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齊咎連耳帶腮紅了個遍,江令儀繃不住笑出聲來,「你不是很會問住人嗎?怎麼了這是?」

  「說不出話了?」江令儀收回手,聲音如山澗寒泉逢春,泠泠動人心弦。

  齊咎垂頭,道「我說不過你。」

  江令儀道「殿下明知道說不過,還來調侃我,真是。」

  邊說邊饒有其事地搖了搖頭。

  齊咎挑開話頭,道「剛才那個侍女,同你很親厚?」

  江令儀沒打算放過他,接過桂花枝,慢慢悠悠地掃在他手背上,道「自然,從小跟我到大的。」

  麻癢之感傳遍全身,齊咎眸色沉下來,挪開手道「怪不得在你面前都自稱我了。」

  「不相干,」江令儀見好就收,將花收回錦盒,道「早幾年就給兩個丫頭脫了奴籍,所以才這般。」

  齊咎道「你待她們很好。」

  「自然,雖是主僕,情比姐妹。」

  上一世兩個丫頭隨她征戰多年,雪休病死,雪竹在戰場上被一箭穿心,不治而亡。

  兩個服侍她一場,都沒能落個好結局。

  確實是她虧欠良多。

  江令儀撩起鬢髮,道「你身邊那個長越不也是從小跟你的?」

  「是,我身邊最忠心之人,除他以外沒有旁人。」齊咎聞言笑了笑。

  這麼忠心的護衛,前世入宮勤王時卻沒帶上。

  而是將長越留給下來,護送她一路南下。

  其中深意,不能細想。

  舌尖泛起澀意,江令儀下頜繃緊,啞聲道「是這樣。」

  「什麼情況,你才會把長越留給別人?」

  想起前世書房齊咎擁她入懷,將朝廷局勢掰開揉碎了講給她。

  他說,此去無歸。

  他說,長越我放心不下,讓他跟著你撤出京城。

  眉眼深邃,燭光搖曳中隱晦不明。

  此去必敗。

  江令儀靜靜窩在人懷裡,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能為力。

  在家國大事上她能做的實在有限。

  再後來,長越誓死效忠她,出生入死無有不從。

  落一個戰死沙場的結局。

  齊咎思索片刻道「留給別人?不大可能。」

  「就是我願意,長越也不會聽令。別看他平時聽話,一遇到這種事就犯軸。」

  江令儀抿唇,喃喃道「也不一定。」

  對面人淡色唇瓣抿緊,潑墨眉梢處郁色淺淺,自顧自呢喃。

  齊咎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頭,低聲道「怎麼想這些?」

  江令儀眉間一熱。

  從那種悵然若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笑道「如果那人是我呢?」

  「如果是我需要長越呢?」

  齊咎抵著唇忍笑,眼角彎彎「你想要長越?直說就是。」

  「為未來王妃效力,他樂意至極。」

  江令儀目光定在他帶笑眉眼,直視他道「若是我和你同時身處險境,你會把長越留給誰?」

  見她滿面嚴肅,齊咎收了笑意,認真道「同時身處險境,用不著長越,我會盡全力保你周全。」

  「連這點擔當都沒有,怎麼為人夫。」

  說不通呢。

  江令儀無奈笑了笑,這人怎麼滿腦子都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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