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今晚怎麼這麼愛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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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安揉了揉眉心,道「眼下病患集中安置在避風的西北角,集結全城大夫,沒人想出醫治的法子。」

  「凡是病死的,屍體一律焚燒乾淨。」她面色難看。

  防治疫病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此。

  「做到這個地步了,城中每日還是有不少人染疾。」

  敬安公主頭疼不已,又道「前幾日著人往京都送信,估計這兩日京中會派御醫來。」

  「到時說不準能找出法子治療。」

  齊咎冷不丁開口,道「若是沒辦法治呢?」

  他緩緩抬眼,眼底一片冰冷,道「若是找不到方法治療疫病,朝廷會怎麼辦?」

  敬安沉默。

  朝廷會如何,兩人都心知肚明。

  話已至此,齊咎無心再和她糾纏,回身便要進屋中。

  敬安沉聲道「齊咎,你這般輕賤自己的身體,德安不會願意看到。」

  「朝廷若是屠城,德安身染疫病能逃離此列嗎?」

  「連你也病倒,那就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齊咎頭也不回道「該如何,孤自有衡量。」

  敬安無奈嘆氣,肅王一遇上情愛之事便全然沒了理智,半分不聽人勸。

  齊咎打了盆熱水,給人擦拭面龐,擦乾淨臉上又去捉人的手。

  回手將手帕扔回銅盆里。

  齊咎坐在榻邊,一遍遍描摹她的輪廓。

  江令儀睡得並不安穩,意識沉浮,恍惚間抬眼見齊咎立在身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又沉沉睡去。

  齊咎接連在床邊守了人兩日,抽出身來往病患營中去了一趟。

  比他想的還糟。

  剛染疾高熱不退的,病重難醫的混在一處。

  匆忙搭建起來的營地瀰漫著濃濃死氣。

  乍然響起小孩的哭聲,齊咎看過去。

  一個燒得滿面通紅的孩子撲在年長的大人身上。

  那人身上幾乎只剩一把骨頭,風一吹過來,空蕩蕩的衣袖底下露出一截皮包骨頭的手臂。

  已然沒了呼吸。

  周圍有士兵見狀趕過來將屍體抬走,孩子哀痛哭聲震天,縈繞在這片死灰一般的天幕下。

  然而這一幕幾乎走幾步便能看到,男男女女,年老年少。

  瞬息之間咽氣之人數不勝數。

  齊咎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莫大的恐懼席捲全身,不敢再看。

  他匆匆回到江令儀床邊。

  床上人眼眸緊閉,消瘦的兩頰凹陷,隱隱有了些藥石無醫的症狀。

  一張臉蒼白如紙,呼吸輕得微不可查。

  齊咎顫抖著手去試她的鼻息,輕緩飄忽,時有時無。

  還好,還好。

  齊咎渾身一松,險些跌坐在地。

  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冷汗。

  更加寸步不離地守著人,連夜裡都不敢睡熟。

  時不時便要探一探她的脈搏。

  說不上為什麼,齊咎心中的惶恐與日俱增。

  像是極看不得她病痛纏綿。

  江令儀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每次一睜眼卻能看見齊咎。

  前世最後一段時日也是這樣纏綿病榻,她自己覺得如今身體尚且還好,但齊咎看起來很不好。

  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江令儀艱難低聲道「你去休息一會吧。」

  齊咎見她醒過來,驚喜道「我不累,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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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江令儀沒胃口,又大多時昏睡不醒,進食越來越少,身上迅速消瘦下來。

  齊咎幾乎急瘋了,趁人昏迷餵了不少流食。

  江令儀口中發澀,藥一日沒停,病就是不見好。

  想了想,道「想喝魚片粥。」

  齊咎激動得熱淚盈眶,沒成想今天她能親口說想什麼吃食。

  半刻不敢耽誤,連忙叫人送魚來,收拾乾淨,燉成細細的魚片粥。

  齊咎獻寶一樣捧到江令儀面前,一點點餵進去。

  江令儀垂頭,抿唇把粥喝下去,只覺得好受了些。

  磨磨蹭蹭的一碗見底,齊咎連忙將食盒裡溫著的第二碗盛出來,舀一勺遞到她嘴邊,滿眼希冀道:

  「再喝幾口好不好?」

  江令儀倚靠在床柱上,背後骨頭凸起,硌得生疼。

  她輕聲道「我硌得好疼,你抱著我吧。」

  恍惚間她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

  齊咎連忙把人擁在懷裡,環著她慢慢餵進去。

  江令儀沉浸在片刻安寧里,竟也全都吃了下去。

  齊咎難掩激動,顫聲說「還要嗎?」

  江令儀搖頭,他便用手帕細緻地給人擦過嘴角。

  她側臉埋在齊咎頸窩裡蹭了蹭。

  是一個信任且安撫的動作。

  江令儀道「別害怕,安長。」

  齊咎低頭吻在她頭頂,緊繃的神經得以放鬆片刻。

  柔聲道「明日有什麼想吃的?」

  「我叫人做好了送來。」

  江令儀含含糊糊道「不要。」

  「嗯?」齊咎以為她不想吃飯,輕聲哄慰道「多少吃一點,不吃身體受不了的,玉言。」

  江令儀遲遲沒應聲,齊咎低頭一看,不知為什麼面上神情悶悶的。

  他緊張道「哪不舒服嗎?」

  江令儀身在病中,難得帶出來幾分稚氣,道「我要吃你做的。」

  齊咎失笑,不住點頭,道「這是最容易的,你想吃以後我日日給你做。」

  見他答應下來,江令儀又矢口否決道「算了,不用你日日下廚。」

  「跟了我,你不用吃這種苦。」

  齊咎哭笑不得,見她還有精神調侃他,心下微松。

  安心抱著人等她睡著。

  江令儀迷糊片刻,道「一起睡吧。」

  齊咎身體一僵,道「我在小榻上就可以。」

  江令儀閉眼在他脖頸間蹭了蹭,道「你眼下都青得發黑了。」

  齊咎覺得不妥,太冒犯人。

  「別讓我費精神說第二遍。」

  齊咎不敢跟她硬犟,只得合衣躺在她身側,身體僵直,小心地保持距離。

  江令儀眼下只想抱著人,不管他是何想法,伸出雙臂把人摟住。

  發號施令道「抱我。」

  齊咎閉了閉眼,低低道「玉言。」

  聲音尾調低沉,有些哄人求饒的意思。

  若是平日江令儀便放過他了,可此時她實在想賴著人。

  「安長,我好難受的。」

  齊咎聞言嘆了口氣,側身把人整個摟進懷裡,輕輕拍打後背,讓她能睡得熟一些。

  江令儀心滿意足地勾唇,安心睡過去。

  齊咎無奈。

  今晚怎麼這麼愛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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