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女兒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入朝為官
在七皇子在民間尋到他之前，老道在街市上招搖撞騙，漸漸地積累起些名聲。
只可惜這名聲對那群愚昧無知的百姓有用，對官兵可沒用。
不少人不屑於神神鬼鬼，成日裡來找他的晦氣。
給官兵為難戲弄了幾回，百姓在一旁不知看了多少樂子。
這樣一來他在民間的聲望大打折扣，來找他算卦的人更少了。
不出幾日連吃飯的銀錢都沒了。
老道存了心給官兵個厲害，使了些把戲，讓他引火自焚。
他沒這麼大的膽子鬧出人命來，只想著給人些教訓，卻不成想把人活活燒死了。
七皇子當街看見，將他帶入宮裡。
往日欺辱他的官兵現在見了他活像是耗子見了貓。
飄飄然慣了，乍一遇見個不將他放在眼裡的，怎麼能不恨。
江令儀猶嫌不夠，笑道「皇上難不成能因為本郡主一心為上，而降罪於我？」
老道大怒，骨子裡就是市井刁民，衝動之下竟然想伸手打她。
七皇子拽住他，沉聲道「道長氣糊塗了，什麼人都能打的？」
他倒是想坐視不理，依照江令儀的身手，非把人打出個好歹來。
滿身傷痕，怎麼帶他去見皇上？
皇帝見了他這幅狼狽樣，還怎麼信他。
江令儀身形一頓，看向七皇子道「多謝殿下了。」
七皇子只覺得丟人至極。
這老道一點規矩都不懂，害他在德安面前丟了大人。
七皇子寒聲道「德安，你別太囂張。」
還有叫七皇子說她囂張的時候，江令儀微笑道「這算什麼呢？殿下盡可以告到陛下眼前，看看陛下是如何說的。」
說完行個禮，轉身便走。
老道陰沉著臉，惡狠狠道「一個臭娘們，敢這麼跟殿下說話，真是狗膽包天。」
七皇子皺了皺眉，有些聽不下去，側眼瞥他，道「你瞧不上女人嗎？」
「女人是世間極陰之物，骯髒不堪，哪裡有什麼看得上看不上的說法。」
老道冷哼道「總有一些女人仗著出身尚可，自視甚高，殊不知再高貴的女人也離不開男人。」
七皇子聽了這番驚世之論唇角抽搐，懶得同神志未開的人多做糾纏。
只是說道「一會到皇上面前你知道怎麼做吧？」
老道殷勤點頭，道「知道知道，就說皇上內里虛耗，應該多加服用仙丹以保延年益壽。」
他說話間一頓，小心道「殿下，這丹藥沒問題吧？」
七皇子道「不過是普通的補藥，能有什麼問題？」
「用來討父皇歡心的小東西罷了。你若沒膽子做，有的是人想做。趁早說明了，本宮著人將你送回那破巷子。」
老道一聽急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榮華富貴可不能就這麼飛了，忙道「我老糊塗了，殿下別當真，別當真。」
七皇子不欲跟他糾纏，領著人往金鑾殿去。
江令儀回到府中，將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江父。
江父聽了眉頭一皺，與江夫人對視一眼，沉聲道「若真是如此，恐怕就有些不好了。」
江令儀起身道「還請父親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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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道「此事我跟族老商量商量，看有什麼對策沒有。」
江令儀跪下，鄭重道「父親母親，女兒有一事未告知您們。」
「如今將要事成，才敢說出來。」
江夫人上前扶住她，道「什麼事只管起來說，這是幹什麼？」
江令儀搖頭，只管跪著，道「此事不慎或許帶累父母家族，然而女兒非行不可，故此請罪，母親不要攔我。」
江父面容嚴肅，將江夫人拉了回來，道「究竟什麼事？你直說就是。」
江令儀長磕而下，道「女兒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入朝為官。」
江父沒想到會是這等事。
女子做官乃是千古未有的大奇事，連當年的大長公主也差一步才進入廟堂。
若是一著不慎，恐怕罵名傳天下。
見江令儀神情莊重，江父勸解的話堵在嘴邊，沉沉嘆了口氣，道「是大長公主的意思吧？」
江令儀抬頭，道「是公主的意思，也是女兒心之所願。」
江夫人眼底含淚，道「自小你就機敏過人，人人都說你若是個男兒，必定能創下不世之功，沒想到果真要入朝堂。」
江令儀堅定道「男子頂天立地，女子沉溺於後庭，如此世道也該換上一換了。」
江夫人擁她入懷，哭道「我的好玉兒，有志氣。」
她身為徐家女，當年也是刀槍棍棒樣樣精通。
因著前面有個大長公主做榜樣，那段時間閨閣女兒沒有不嚮往外頭天地的，識字明理，創辦學堂，個個有自己的事做。
江夫人也不例外。
眼看著兩個哥哥操練武功，上陣殺敵，心中怎能不發癢。
從前只說女子上不得戰場，大長公主不也上得？
連戰連勝，比那些眼高於頂的男人強上不知多少。
她心中越發滾燙，隨著父兄一併學習兵法，夢裡都想著上陣殺敵，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轉眼數年過去，人們早就接受女子拋頭露面，創辦家業。
卻沒曾想大長公主一朝激流勇退，退步抽身。
新帝登基，不許女子出門經商，不許開辦女學，不許女子無故出門露面。
違者便是家風不嚴，禍及滿門。
日後家門男丁的仕途之路便要遭受非議。
更有甚者女子若是年過二十還未定婚，便要遊街示眾。
聖意傳遍天下，仿佛冷水滾進熱油里，嘭的，全炸了。
才獲得的自由乍然被全盤剝奪，甚至比以往更加嚴苛，天下女子誰不憤慨！
所以鬧事者頻繁有之。
誰知皇帝竟反咬一口，斥責天下女子犯上作亂，蓋因讀了不該讀之書，認了不該認之字，做了不在分內之事。
更加嚴格限制女子讀書識理。
這對當時的江夫人可謂迎頭痛擊，一棒將她敲得頭暈目眩。
這些年的期盼全都落了空。
然而那年她正滿二十。
匆忙之下只能與少年相識的江父結為夫妻。
這已算是極好的情況，那年京都里多的是匆忙嫁女或者定婚的人家。
婚後不如意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