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卻早就忘記他
江玉言沒接他的話，從山石後邊尋摸出被他藏起來的書本，道「奇聞軼事？」
她蹙眉，小大人一般正經問道「這是什麼書，我怎麼沒聽過？」
齊咎繃不住想笑，道「你個小孩還認得字呢。」
江玉言抬頭，認真鄙視道「我是小孩不是傻子，為何不認得？」
她雖然小，腦子卻靈光。
剛才就見這個哥哥把書藏起來，應該不想被旁人知道。
故此，江玉言嚴肅道「哥哥，你放心，我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的。」
小糰子一個，繃起臉來竟頗為像樣。
齊咎失笑「你倒機靈。」
父親管他極嚴，這種閒書雜書從來不許他看。
故此他才悄悄跑到無人的地方自己看。
沒想到被個小孩子拿捏住了把柄。
江玉言道「哥哥過獎。」
說完學著齊咎剛才的姿勢，盤腿就要坐下。
齊咎連忙止住，將放在一旁的披風鋪在地上。
山洞裡邊又濕又冷，把這麼個玉一樣的女孩子凍風寒了可怎麼好。
江玉言煞有其事地躬身道謝，嚴肅地捧著那本書拜讀起來。
齊咎反應過來，忍不住好笑。
怎麼好端端地引人家女兒看這種雜書，不好不好。
還以為小姑娘不過一時興起，沒想到認真看起來了。
沒過一會就追上齊咎看的進度，江玉言開口道「哥哥一起看吧。」
說得好像書是她的一樣。
齊咎發現這個小女孩總能輕鬆逗笑他。
他頭挨到小女孩旁，跟她一起看。
江玉言畢竟年紀小，看得比他要慢。
齊咎一頁看完沒事做，便問道「你家裡人找不到你不著急嗎？」
江玉言沒工夫聽，敷衍地點了點頭，投入書里。
一來二去，齊咎識趣的不去打擾她。
初冬天色黑得快，眼見外頭天色不早，這小女孩還沒有回家的意思。
齊咎強行把書合上，道「你若喜歡，看在你叫我一聲哥哥的份上這書便送給你了。」
「帶回家去看吧，如今天色不早，你家裡人該著急了。」
誰知這小孩不是傻的，嚴肅道「這書我要是拿回去，父親會揍我。」
齊咎笑了，道「那怎麼辦呢？」
江玉言沉思片刻，道「哥哥什麼時候有空再來？我還來這找你。」
齊咎道「還真是個小機靈鬼，行，五日之後我再來。」
江玉言仰頭道「我不會占哥哥的便宜，下回來我帶糕點給你吃。」
齊咎應下，把人送到馬車處，眼看著她上了馬車才離開。
莫名開始期待起下次見面這個小孩又能說出怎樣有趣的話。
五日之後兩人如期而至，江玉言帶著的糕點最終大半都進了自己的口中。
齊咎看得正入迷，伸手去摸碟子中的糕點，摸了個空。
女孩子吃得面頰鼓起，正襟危坐地看書。
渾然不覺他幽怨的神情。
齊咎無奈嘆氣。
說好給他帶的糕點呢？
這本書很快看完，下部還沒這麼快發行。
齊咎便帶些旁的本子給她看。
凡是給女孩的書他自己都得小心檢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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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市井書籍裡頭難免摻雜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可不能污了人眼睛。
之後每次都是江玉言聚精會神看他檢閱過的書，齊咎自己再篩選下一本給人看的書。
一來二去反倒成了每日必做之事。
好幾次差點被父親捉住。
後來好不容易等到第二部出行，齊咎興沖沖想要去見小孩。
卻接到此書被列為禁書的消息。
京城中大肆搜查，人心惶惶，那段時間鬧得厲害。
這種時候想必那孩子很難出門，況且手上的這本書實在危險，如今正是風口浪尖，不能此時出去招搖過市。
就此再也沒見過那個口齒伶俐的女孩。
緣分就是這麼說不清道不明，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人，時隔幾年在徐家的軍營里遇上了。
她卻早就忘記他了。
原來她口中最厲害的表兄是徐長風。
從那之後齊咎暗地裡跟徐長風不知較了多長的勁。
現在看來都是一場誤會，他那麼些年吃的醋都是干吃。
江令儀感嘆「真是世事無常，有這麼巧的事。」
齊咎道「後來我經常會找你說話，你都不愛理我。」
這話控訴意味太濃烈，江令儀心虛道「肅王殿下身份尊貴，江家身在高位，自然不敢跟你走得太近。」
找補道「以後不會了，絕不會再把你忘了。」
齊咎對這個承諾持懷疑態度，沉聲道「那玉言可要記好了，不能反悔。」
江令儀連連應下，轉移話題道「沈大人接手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少女失蹤的案子實在讓人懸心，前世是一樁懸案，今生難道也無法嗎？
齊咎搖頭，道「還沒有，沈大人正焦頭爛額，被皇帝罵了不知多少回。」
江令儀揉了揉眉心，道「一點法子都沒有？」
齊咎上前給她輕按太陽穴，緩解頭痛，道「我的人在暗中查訪，若有消息便賣個人情給他。」
江令儀點頭，道「早日查出幕後主使，多少女子能倖免於難。」
江令儀起身告辭。
她在肅王府上停留太久不合禮數。
齊咎將她送到江府門口。
江令儀對此萬分無奈。
這副如膠似漆的樣子她尚且有些受不了。
還是更習慣前世齊咎冷若冰霜的樣子。
齊咎看出她的不自在，湊近道「未來的王妃要早點適應啊，這才哪到哪？」
這個距離，江令儀眼睫眨動甚至能掃到他的睫毛，她勾唇一笑，道「殿下這麼自信嗎？」
這個稱呼一出，齊咎直覺不好。
以往每次江令儀喚他肅王接著的都是一番惡劣的調侃。
他往後退了些許，道「也沒有。」
江令儀卻不打算就此收手，鼻尖碰在他鼻子上，意味深長地笑道「我等著成親那日。」
齊咎喉間一動，狼狽地挪開眼。
江令儀放聲朗笑，自顧自進了府中。
齊咎目送人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外，才命馬夫調頭。
其實前些日子，少女失蹤一案已經有了些進展。
此事太過噁心陰暗，背後涉及之人頗為棘手。
他沒跟江令儀言明，眼下是該審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