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崽崽的乖乖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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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諒雙眼充血,說話聲不大,但每個字都敲在人心上。

  混亂之中,他看見黎安抬起頭,勉強露出笑容,像是在安慰他。

  心緊緊揪在一起,滕諒恨不能現在就飛上去。

  小段明顯一愣,隨即浮出笑意,像是嘲諷。

  他握著小刀,左右甩了幾下,嗤笑:「空口無憑。」

  滕諒深吸一口氣:「好,你要證據,我給你,但你總得告訴我我要怎麼發給你是不是?你用這麼多號碼,我怎麼知道哪個是你的?」

  見滕諒不似作假,小段的笑容隱約看見僵硬。

  他揮了揮小刀:「你上來,手舉起來。」

  滕亮垂眸應好,雙手上抬,拿著手機走到樓梯口,然後慢慢往上移動。

  過程很順利,在接近小段大概兩米位置的時候,小段讓他站住腳:「把手機從地上滑過來。」

  滕諒依言蹲下,隨後把手機扔了過去。

  撿手機的途中小段依舊警惕,小刀沒有離開過黎安的脖頸。

  滕諒看著黎安的笑,無聲罵:笑屁。

  黎安又笑了。

  幾分鐘過去了,小段毫無動靜,他只是愣愣看著手機,半晌呢喃:「……不可能,你們肯定都在騙我、不可能……」

  滕諒蹲得累了,乾脆坐在地上:「有什麼不可能的?你當年給的線索根本沒到蘇願青手上,何護擔心線索會給蘇願青招來殺身之禍,索性沒告訴蘇願青。」

  「相反,蘇願青是自己調查,找到了劉沁弦。蘇願青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第一次嘗試自殺。至少在那一次,蘇願青救了劉沁弦。」

  「從劉沁弦之口,蘇願青得到了你費盡心思寄給何護的線索。不過你也看見了,因為這件事波及範圍大,涉及到的都是些權勢雙高的人,何護不願意冒險。」

  「所以蘇願青和他發生了爭執,如你所見,爭執過後蘇願青堅持要曝光,不過那群垃圾沉不住氣,提前對你下手,他們的舉動成了壓倒劉沁弦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願青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話音落地,小段的笑容愈發燦爛,僵硬蒼白的人臉面具上卻多了兩道淚痕。

  他飄飄然抬手,抹了抹臉頰的濕濡,腳步踉蹌,卻沒有放開黎安的動作。

  嘴唇上的口紅鮮艷如血,小段扭動脖子,金屬制的雙腿閃爍著冷光。

  「答案很精彩,我很喜歡。只可惜,它來得太晚了。我這條命是被撿回來的,滕記者,你別怪我,要怪只怪我的恩人偏偏是你的仇人。」

  說著,小段抬起手,小刀冷光鋥亮,下一秒便往下落去。

  哐當。

  金屬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滕諒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攻守交替的畫面,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灰塵。

  「怎麼可能?!你不是——嗷,對人家清點!」小段手被攥住別到身後,剛爆出來的真音下一秒又變得陰柔。

  「不是什麼?」黎安一改虛弱的模樣,捆著他的麻繩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解開,安靜躺在地上。

  手骨被硬生生折到身後,這可不是什麼好的感受。

  小段疼得齜牙咧嘴:「你不是個醫生嗎?哪來這麼大力氣?」

  滕諒慢悠悠走到黎安旁邊,垂眸看著半彎著腰的人:「他確實是醫生,只不過學過一點拳擊。」

  黎安循聲看向滕諒,蹙眉:「你想起來了?」

  滕諒頓住:「......我就沒忘過。」

  被忽略的小段嘖了幾聲,他擰過頭,皺眉,眼底的疑惑不言而喻。

  滕諒微微彎腰,好直視小段的眼睛:「你見過哪個被綁架的人還有性質慢悠悠抽根煙,然後再慢悠悠自己滅掉煙的?」

  小段這會兒回過神來,氣到極處人是會笑的,罩在臉上的面具搖搖欲墜,透過縫隙能看見新長出來的粉色:「他是故意的?」

  滕諒歪頭,贊同地抬了抬下巴。

  等他直起身體,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這種時候,小段哭喪著臉,最後關頭卻幽幽傳出笑聲。

  滕諒蹙眉,和黎安對視,從彼此眼裡都看見了不解。

  小段象徵性地扭了下腰:「嘖嘖,真是的,長得人模人樣,總愛搞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他頓了下,「不過沒關係,你們有的,我也不差。」

  聞聲,滕諒面色倏然一變,咔噠一聲輕響,小段硬生生把自己的手擰折,從黎安手裡脫身。

  「嘶,疼死我了。」這是滕諒第一次聽見小段的原聲,他向後躺下,手輕輕觸碰自己的大腿側,「我這也算還他的恩了......」

  「不要!」滕諒想去抓住小段,但火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黎安反應更快,徑直把滕諒拽了回來,火焰燎傷了他的手掌。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幾乎震破滕諒的耳膜,熱浪趕著他往外面跑,滕諒曾經倚過的柱子應聲倒下,碎石砂礫四處飛落。

  身邊的黎安臉色並不好,漸漸落後滕諒半步,

  滕諒回過頭,火煙氣吹得他喘不過氣,他用肩膀搭起黎安的手,攬住他的腰:「......撐住。」

  說完,滕諒似乎聽見黎安笑了一下,他想說笑什麼,可是灼熱的空氣讓他喪失了所有的觸感。

  最後一次回眸,滕諒似乎在火焰中又一次看見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諒仔!!!」范載陽的聲音穿透遙遠的距離,落到滕諒耳朵里。

  滕諒嗓子幹得厲害,朝范載陽扯出個安慰的笑。

  范載陽兩步跑上去,想說點什麼,但眼神剛觸到滕諒的手,眼神驟變。

  滕諒看著范載陽的眼神,笑容漸漸消失,他低下頭,鮮紅的痕跡刺痛了他的眼睛。

  「黎安?」滕諒輕聲喊道。

  黎安抬手,輕輕擦乾淨滕諒臉上的黑色痕跡:「......擦乾淨了。」

  滕諒僵著身體,始終看著黎安,眼前的景物被淡淡的霧氣遮住:「黎安?」

  黎安泄了力氣,直直撞進滕諒懷裡。

  肩頭沉得厲害,滕諒卻似乎已經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

  四周仿佛被按下減速鍵,直到有人上前來帶走黎安。

  滕諒如同行屍走肉,下意識跟著那些人走,可范載陽卻捏住了他的衣服:「諒仔,你得去那邊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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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頭,滕諒幾近乞求地看著范載陽:「范哥,讓我陪著他。」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鬧,滕諒特別的乖,跟在醫護人員身後,安安靜靜。

  即使是包紮,也沒聽見他有任何聲響。

  滕諒只是安靜地望著身上貼滿各種儀器的黎安,視線從未離開。

  黎安被推進急診手術室,滕諒習慣性地想跟上去,直到護士擋住了他的去路。

  火焰灼傷了滕諒的雙手,紗布把他的手包紮得密不透風,常人難以忍受的灼痛,滕玲熟視無睹。

  他坐在手術室前,滿身狼狽。

  范載陽端來飯菜,話沒說幾句,滕諒就自覺地端起來,悶聲不響地往嘴裡塞,鎮定得有些過分。

  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范載陽只擔心滕諒把自己憋得太厲害,走了前者的路。

  但好在,那根最後的稻草沒有真正落下。

  一個小時後,黎安被推出手術室,滕諒猛地起身。

  醫生走過來:「人沒事,都是皮外傷,只是失血有些嚴重,之後補補就好。」

  始終提起來的一口氣在這一刻總算落下,滕諒朝醫生點頭,啞著聲音說了謝謝。

  他跟在護士身邊,目送黎安進了病房,但自己卻沒有進去。

  范載陽碰了碰滕諒的肩膀:「剛才這麼擔心,現在怎麼不進去了?」

  滕諒掀起眼皮,看了眼范載陽:「......我去換身衣服,他就拜託你了。」

  某人嘴上說著要走,結果剛動彈兩步,身體一晃,往旁邊倒去。

  「諒仔?!」

  范載陽的聲音像是泡在水裡,滕諒聽得不清不楚。

  他扯出笑容安慰范載陽,但最後的效果不怎麼樣。

  最後還是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粘稠的黑霧把滕諒裹住,越來越近,讓他喘不過氣。

  「......滕諒?」清冷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滕諒幽幽睜開眼睛。

  「黎安。」滕諒笑了笑,「你醒了?」

  黎安穿著淺藍病號服,坐在床頭,看著滕諒:「眼睛沒問題的都能看出來。」

  滕諒扯了扯嘴角:「嘖,對待病號就不能稍微溫柔點?」

  聞言,黎安低下頭,翻了一頁書:「我也是病號。」

  切。

  滕諒撐著身體坐起,後知後覺自己的衣裳在他昏迷期間已經被換掉。

  扯起自己的衣領,滕諒抬眸:「誰給我換的?」又摸摸臉,碰到傷口,他嘖了聲,「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我換的。」黎安冷不丁開口,嚇得滕諒猛地咳嗽,扯得傷口疼。

  「你你你說什麼?!」他驚嚇得看著黎安,問。

  黎安合上書:「還是說,你希望別人來?」

  話音落地,滕諒眼角微微抽搐:「這不是重點,我手機呢?」

  黎安的視線落到床頭桌:「柜子里。」

  「哦。」滕諒探出半邊身體,拿出手機,邊拿邊問:「黎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聞言,黎安嘴角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合上書:「還活著,很好。」

  病房的門被推開,范載陽拿著兩大個保溫盒急匆匆走進來。

  「哎呦喂,諒仔,睡了兩天,你可總算捨得醒了。」范載陽把保溫盒遞給滕諒,挨著滕諒的耳朵,壓低聲音,「你再不醒,黎醫生得把我凍死。」

  滕諒呵呵一笑,並不搭腔。

  直起身體的范載陽收斂表情,掛上和藹的笑容,把盒子遞給了旁邊的黎安:「我老婆要我拿來的。」

  黎安微微頷首:「謝謝。」

  滕諒不和范載陽客套,餓了兩天的他迅速打開保溫盒,裡頭細心烹飪的骨頭湯傳來醇香。

  深吸一口氣,滕諒喝了口,但是食之無味,他看向范載陽:「范哥,人呢?」

  沒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知肚明。

  「......沒救回來。」范載陽在滕諒那兒蹭了口湯,「話說回來,你和黎醫生在搞什麼鬼?故意」還故意把我支開?

  滕諒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緒:「我不是讓那個司機師傅去找你了嗎?」

  說到這個范載陽就來氣,他支起手,輕輕點了點滕諒的腦門兒:「你就沒想過如果他沒來找我,你怎麼辦?」

  滕諒吸吸鼻子:「那不是還有你嗎?雖然你不聰明,但也不笨,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來找我。如果你去樓下的花園裡找一找,就能找到我留下的東西。」

  滕諒剛說完,范載陽冷哼著從包里丟出來一張紙條:「哼,你倆簡直是胡鬧!」

  聞聲,黎安冷冷看過來,范載陽瞬間僵住,但不想落面子的他只能清清嗓子,努力忽視那股壓迫感。

  滕諒皺了皺鼻子,沒說話。

  喝完湯,滕諒什麼都吃不下了,他擱下碗,大咧咧躺著:「對了,那個人叫什麼?」

  「他叫段紅衣。」范載陽看向滕諒,「是個孤兒。」

  滕諒嗯了聲,終究沒了下文。

  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幸運的是滕諒和黎安受的都只是些皮外傷。

  第二天,黎安的父母不遠萬里,從省外飛來。

  滕諒側著身體劃拉遍體鱗傷的手機,把好不容易找到的文件轉給范載陽。

  另一邊的黎安坐得筆直,正安靜地看著書。

  「崽崽!」響亮的女聲格外有力,驚得滕諒蹭得爬起來,下意識看向黎安。

  黎安身體肉眼可見的僵硬,呼吸都放緩了。

  易蘇穿著身運動服,頂著大波浪,臉上架的是遮住小半張臉的墨鏡,她沖向黎安:「崽崽!你沒事吧?」

  滕諒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揚,和黎安一對上視線更是避無可避。

  他急忙移開視線,黎安無奈捏住鼻樑:「媽,你怎麼來了?」

  等等——這個人是黎安的媽媽?

  滕諒愣住,見易蘇全身心都在黎安身上,滕諒躡手躡腳穿上鞋,準備偷摸離開,但有個人不是很想讓他走。

  「媽,病房裡還有另外一個人。」滕諒不慌不忙開口。

  易蘇把黎安檢查了個遍,轉身,隨即眼睛一亮:「呀!這不是崽崽的乖乖男朋友嗎?你怎麼也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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