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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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場考核結束,場上留下的弟子僅剩二十一人。

  「這樣才對嘛!」

  景音倒是挺高興,難得地從雲端走了下來。

  他揉了揉發青的眼底,興致勃勃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些人。

  昨天第一場考完,還剩四百多人,害得他被朱顏星君和黎曜星君好一通訓斥!讓他務必端正態度,正視蘭芷大選,千萬不能徇私舞弊,有意放水!

  ……

  真是冤枉啊!

  他就是個跑腿的,連考核的內容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徇私?怎麼舞弊?

  在穹靈殿裡解釋了大半天,說的口乾舌燥,朱顏星君和黎曜星君還是半信半疑,最後硬是讓他寫一份申訴奏章詳細說明情況,不寫滿五千字不算完!

  可憐的景音仙君咬著筆桿子苦思一夜,才憋出了一個開頭。現在,就指望著第二場考核千萬不要再出現什麼么蛾子,讓兩位星君能夠網開一面,免了他這篇申訴。

  唔……

  天從人願,形勢大好啊!

  景音的心中大石放下,整個人就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恭喜諸位,通過蘭芷大選的第二場考核!距離我太清神域,又近了一步!」

  「大家今天晚上稍作休息!等明日一早,我們再過來主持最後一場!」

  景音拍拍這個的肩膀,鼓勵兩句,又對那個點點頭,說「我看好你哦」,一直眉開眼笑,笑容可掬,歡快的仿佛是他自己通過了大考。

  等走到璃紅月面前的時候,景音仙君更是忍不住點頭稱讚:「小天才,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咳!」

  他喉頭一僵,突然想起來自己不能表現對某個弟子過於親昵,有徇私舞弊之嫌!連忙高聲糾正:「……你們!啊對,是你們!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們!」

  「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我們不打擾了!」

  景音抹了抹額上的汗,稍微客套兩句後,帶著叢昀飄然而去。

  仙君走後,客棧前面突然安靜下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片迷茫,非但沒有過關的欣喜,反而有一種無所適從的倉皇。

  第二場「破陣」,將他們的人數從四百狂斬到了二十一,其慘烈程度超出了每一個人的想像!

  如果說第一場僥倖通過,讓他們對於蘭芷大選有了些心存輕視,那麼這一場「破陣」,則將他們的幻想全部打碎!

  兩軍對壘,戰鼓齊鳴!

  要在千軍萬馬、萬箭齊發中尋出一條生路,還要足不沾血、身不帶傷,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事實上,如果不是薛奕和璃紅月的敏銳,不是最後金霏塘和景文三子的捨身相護,他們也的確不可能過關。

  夜幕中四散飄零的血線,青磚上交錯縱橫的兵器劃痕,同伴消失前驟然睜大的驚恐雙眼,火光,硝煙,刀鋒,哀鳴……

  像一個深沉的夢魘,將他們困在其中。

  明明此刻已經陽光明媚,春風溫柔,但他們的心裡依舊濕漉漉的,像是飲了一盞剛從地窖中拿出來的冰水,又冷又沉。

  這還只是第二場……

  明天,才是決勝的關鍵。

  所有人都不說話,但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惶恐與憂慮。

  客棧門口,店小二熱情地出來招呼:

  「各位客官,小店終於有房間空出來啦!之前是哪位說要住店來著?我們掌柜說了,給新住店的客官每人贈送一碟小菜!」

  沒有人理他。

  眾人沉默地回到各自的營地。

  店小二尷尬地抖了抖肩上還沒晾乾的白布手巾,嘀咕道:「哎,真是奇怪,前兩天都搶著住,今天又沒人要了……修仙的都是怪人!」

  夜空明朗,星辰寥落。

  程方怎麼都睡不著,索性爬起來,拉著璃紅月到客棧屋頂上去吹風。

  仲春的夜晚還不熱,涼風吹在臉上,只覺得安靜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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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方還在惆悵景文三子的離開,一直低著頭唉聲嘆氣:「都怪我……我太沒用了……我要是早點把金色紗衣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走……」

  璃紅月相信他是發自內心的懊悔與難過,不是卑劣的馬後炮。

  程方這個人就是這樣,軟弱,溫和,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善良,但無用。

  璃紅月覷著他,心想:像這樣的人,若是在無妄山,大概堅持不了三天……不!三秒!他上來就會被人一刀砍了!

  「……第二關也太難了,神域怎麼這麼狠?」程方嘟囔道。

  神域?

  呵呵,那是這世間最無情的所在。

  一顆琉璃心,萬載空明境。

  「我聽薛奕說,那風團裡面的刀劍都是真的,還有鐵蒺藜和投石車……」

  「嗯,」璃紅月點頭:「投石車,雲梯,絆馬索,犀牛弩……所有大型戰爭里的器械兵刃,都出現了。」

  風團呼嘯,黑白兩色的氣流盤旋交錯,像兩條糾纏翻滾的巨蟒,帶著兵器交接的叮噹聲響,震徹天地。

  璃紅月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個畫面,那片黑白交錯的夜幕中,似乎曾有巨大的陰影閃現。

  弓起的脊背……

  盤起的巨尾……

  展開之後幾乎連接天幕的雙翼……

  ……

  妖族!!!

  璃紅月猛地一下坐起來。

  她一直以為當時雲層上的陰影是各種兵器的投影,但現在想起來,那些陰影連續起伏,形態各異,只可能是妖族!

  如此大規模的妖族戰爭,只有一千年前,那場血流漂櫓、動盪三界的大亂……

  癸巳之亂!

  寂衡天尊給他們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兩軍對壘,黑白對弈,而是一場真實的、混亂的、屍橫遍野的戰爭留影!

  ……

  想到這裡,璃紅月不禁又陷入一陣迷茫。

  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

  為什麼要谷嵐疏修無情道?為什麼要將她的魂魄禁錮在這俱身體裡?

  而癸巳之亂……

  一千年前,她還在無妄山玩泥巴呢!

  為什麼要給她看這個?那場大亂和她有什麼關係?

  九幽鎖魂刀、衡陽宗、落霞、癸巳之亂、蘭芷大選……

  一樁樁一件件,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仿佛是一條手串上七零八落的珠片,缺少了幾枚關鍵的環扣。

  「……小師妹?小師妹!」程方伸出兩隻手在她眼前晃:「你怎麼了?」

  「沒什麼,」璃紅月回過神來:「我只是在想,明天的考核會是什麼樣的。」

  程方聽了她的話,神色更加晦暗:

  「我聽說,最後一場考試,往往都是最難的……」

  璃紅月微笑道:「仙門招考,逃不過那三板斧,太清神域也不例外。昨天考心性,今天考修為,那麼明天……只剩下天賦。」

  「天賦?」程方一愣:「天賦怎麼考?」

  他撓撓頭:「總不能刨開我們的肚皮,看看每個人的根骨筋肉是什麼樣的吧?再說了,天賦不就是修為麼?天賦越高,修為自然越好啊……」

  「不是。」璃紅月儘量解釋:「修為是你現在取得的成就,而天賦,是看你終此一生可以取得的成就。」

  程方沒懂:「有區別嗎?」

  璃紅月沒有回答,只是仰頭望向無邊的星空,聲音也變得空靈縹緲起來:

  「其實這這世間的天賦只有一種,就是……不死。」

  無論在何種情景下,不要死……

  這是她曾經的師尊魍無極,教會她的第一課。

  璃紅月忽然轉過頭,嫣然一笑:「小師兄,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天賦有多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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