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彈吉他的弟弟，聽音樂的姐姐
「嗯？」聽到動靜，金晟允停下撥弦的指尖，順著聲音的方向抬起頭，身穿著黃色碎花睡裙的金泰妍，就站在客廳的過道里，那雙眼睛正注視著自己。
「你在彈吉他嗎？」
「把你吵醒了，真對不起。」金晟允說著站起身，似乎是要結束演奏。
「沒有沒有，你還彈嗎？」金泰妍微微抬起手，指著他手中的吉他，「好久沒聽你彈吉他了，我想多聽一會兒。」
「那，行吧。」金晟允輕輕點著頭，重新坐回椅子上，而金泰妍則坐在靠近陽台的沙發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三步，金晟允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披在她身上。
金晟允一邊眺望窗外沉浸在夜色當中的，一邊彈奏著吉他。曾經在波士頓同樣的夜色中，金晟允也是這樣，依靠著門檻坐在陽台上，用吉他演奏披頭士的《Let It Be》還有皇后的《Love Of My Life》。
「怎麼突然想著半夜彈吉他了，晟允？」金泰妍雙腿併合在一起，兩手輕輕地搭放在膝蓋上。
「因為總是有糟心事在困擾我，這也算是一種發泄的途徑吧。」
或許只有沉浸在這些音符的旋律中，自己才會忘記那些所謂的糟心事……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晟允？」
「說一句實話吧，努娜。我，」金晟允收起吉他，將其緊緊地抱在懷裡。「我跟智愛今天談論了好久。兩個關係非常好的人四年後再次重逢，然後就發現，彼此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金泰妍眨著眼睛，很快就猜出了大致的意思。「難不成我的弟弟是結束了一段感情嗎？」
「還未開始，哪兒來的結束呢。」金晟允感覺自己心裡仿佛被人灌了數不盡的苦藥，「她有自己的夢想，而我也有自己的理念。這些不同，最後當然要選擇分開。」
「你怎麼變得像是一個老氣的詩人了。」金泰妍輕搖著頭，嘴角泛起一陣陣的苦笑。「難道你還進修了文學系嗎？」
「沒有……」
「那我問你，晟允。」金泰妍突然鄭重地問道他，「你喜歡那個女生嗎，或者說，你對她有感覺嗎？」
「感覺的話，有吧。」金晟允沒有遲疑地回答道。
「那麼智愛，是叫智愛吧。她對你有感覺嗎？」
「我不懂……」金晟允低著頭，腦中如同走馬燈一般，閃過了很多學校里的記憶，當中似乎都是以跟智愛一起的場景偏多。只有在她面前，金晟允或許才會感覺到真正的開心和快樂。
「我覺得吧，晟允，智愛不一定會因為跟你夢想的差異而選擇跟你分開，所以你可以再爭取一下啊。」
「不會的……」金晟允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掩蓋不住語氣中的篤定，「這就跟披頭士樂隊的解散一樣，明知已經無法挽回，何不放開手，讓這一切順其自然呢。」
「晟允……」
「我困了，努娜。」似乎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做過多的討論，金晟允站起身，緊握著琴頸，將玻璃門拉上。
「嗯，早點睡吧。」金泰妍雙手緊拉著披在身上的外套，從沙發上站起身。
「那就晚安了。」留下這句話，金晟允便轉身離開，留下金泰妍一人，她目送著他遠去，幾乎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弟弟會像是會徹底離開自己的身邊。
「晟……」她剛想叫住他，伸至半空的手再度收回，「你無法保護他一輩子，何不讓他去自由的展翅翱翔呢？」
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來著——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夜色加深的時候，金晟允雙手緊裹著被子，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夜晚思緒深沉的他做了一個很深的夢，他夢到自己置身於一片金黃炙熱的沙漠中，他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兒的理由，腳步只是漫無目的地朝著前方，時而吹來的沙風，將他身後的腳印全都掩蓋，他好像是在這片廣袤的沙漠中尋找著什麼，不過唯一知道的是，並不是水源和綠洲的棲息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額頭布滿了雨點大小的汗珠，嘴唇也乾裂的幾乎要出血，最後體力不支的他整個人重重地摔在沙礫上，幾乎要放棄絕望的時候，他感覺有什麼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地上出現了一道瘦長的影子，他沿著影子，看到一雙身穿著白藍色帆布鞋的腳，從尺碼來看，像極了一個女性，他目光沿著那雙纖細修長的雙腿，逐漸抬起頭，因為直視著強烈的陽光，金晟允無法看清楚那個女性的臉，但只見她微微彎下腰，一隻手緩緩伸至他面前。
金晟允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一絲的遲疑，緩緩抓住她的手，仿佛她就是自己所在尋找的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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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金晟允抱著自己的簡歷和證書出現在SM經紀公司的大門口。
雖說是面試，但因為求職的是經紀公司，他並沒有在服裝上選擇深顏色的西裝，因為穿著西裝去面試經紀公司的新人，這樣總會有種奇怪的感覺。
從大門口走進的時候，金晟允的思緒仿佛回到07年，自己初次踏入這個公司的場景。那時還是沾著自己姐姐的光，而他對於這個公司內部的印象也僅此兩點，嚴格的練習生制度，以及那些對待自己，熱情溫柔的哥哥和姐姐們。那些記憶的拼圖很快就被前台工作人員甜美的嗓音打碎。
「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那個，不好意思，我想問問。」金晟允連忙回應道，他如實敘述著自己此行的目的，並拿出了自己的簡歷和證書。
不一會兒，自己就被安排在一間灰色的辦公室進行面試。除去棕木色的長桌和座椅外，辦公室里也沒有其他的擺設，看上去單調乏味。
「姓名，金晟允，對吧？」
面試官是三個人，開口的是中間一位年紀不到四十歲的女性，短髮的造型和酒紅色的鏡框使她看上去幹練利落。
「哦，是的。」金晟允雙手緊緊地搭在膝蓋上。「我之前在網上向貴公司投過簡歷。」
「你是想面試錄音師和製作部的工作，對吧？」
「內。」金晟允低著頭。
「你的學歷跟你的年紀有些不符哦……」旁邊一個身穿正裝的年輕男子抬起手扶住鏡框，「你明明才20歲，這麼年輕就取得了伯克利音樂學院的碩士學位啊。」跟他同年紀的孩子，去年這時候僅僅才高中畢業。
「因為，我高中直接跳過了高二，比同齡的人早一點經歷了高考。」
「算是跳級生咯，那樣說明很優秀啊。」
「謝謝您的誇獎。」
而坐在最邊角的是一位頭戴著黑色棒球帽的中年男子，從剛才面試開始，他就一直低著頭，來來回回翻閱著手中的文件，像是在仔細確認著什麼。
「那個晟允xi……」不只是第幾次翻閱後來那人這才緩緩開口道：「我比較想問問你的家庭情況。」
「我家在全州的秀娟小區，然後家庭成員除了父母外，還有一個哥哥和妹妹。」之在收到面試通知來公司前，他故意沒有在家庭成員那一欄填金泰妍的名字。因為他不想讓人認為，自己是藉助了這層關係才加入了公司。
「請問這些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哦，沒有。」棒球男子輕輕擺著手，「只是以題外話來說，覺得有些好奇，所以問問，還是繼續面試吧。」